刘鑫磊从网上重新认识了程英琦。
他心有余悸,没想到她“历史”这么丰富,差一点就要做接盘侠,不小心娶了装乖装相的伪女神,用巨额彩礼换满头绿光,将来说不定替高富帅养崽,工资全上缴,房贷跑不了,最后她攀上高枝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劳苦半生仍是孤家寡人。
刘鑫磊本来有些恼火,为什么程英琦要来撩拨自己这样踏实过日子的人,难道他看起来特别傻么?
不过冷静下来,他觉得既然有了心理准备,可不会让程英琦占到便宜,她的乖巧本分是假的,但家庭条件又不是假的。
程英琦这么轻浮随便,又有心找他接盘,不如将计就计,先上车后补票,到时候要结婚还是她被动,相信她家也不会为了那点小钱把女儿肚子拖大了。
等到结婚以后,他不拿她当盘菜,家还不是由他做主?
程英琦住酒店里哪个房间,刘鑫磊一直知道。
嘉宾导师们的住宿都是生活制片安排的,节目组统一开房,定期统一结账。刘鑫磊早就留了个心眼,和生活制片同进同出露过几次面跟酒店协商。
酒店经理领班都认识他“是剧组工作人员”。
因此他出面,替嘉宾多要一张房卡,酒店方面不疑有他,把程英琦的房卡给了他。
晚上他想找程英琦“聊聊”,程英琦不在,他便自己先刷卡进去了,在屋里坐等。
明天一早还有录制,她总要回来的吧。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刘鑫磊没想到,回来的是两个女人。
程英琦只喝了两小杯餐酒,清醒得很,季思扬却一贯没节制,早就喝high了,勾着英琦的肩一路又唱又跳。
周谦瓴送到电梯就被季思扬的“谢谢再见”堵回去。
他本来还不放心,但季思扬都已经脱了高跟鞋赤脚乱跑还衣冠不整,程英琦也照顾得过来,他一个男的非要插手,和前女友的闺蜜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有点不合适。
周谦瓴只好叮嘱:“到了房间安顿好给我报个平安。”
英琦一手要扛住季思扬大半体重,一手要刷卡推门,吃不住力,失败两次,在门口耽搁了片刻,正好给了刘鑫磊警觉的时间。
两个女人,还有个唱着歌,什么情况?
刘鑫磊判断今晚不是找程英琦聊天的好时机,可已经骑虎难下,现在人堵在门口,他想离开不可能了。
程英琦住的这间是行政套房,刘鑫磊本来坐在外间沙发上,遇上这突发情况慌不择路窜进里间卧房。
程英琦扛着蹦蹦跳跳的闺蜜进屋,又没在外间停留,直接进卧室把她扔床上。
刘鑫磊匆忙避进衣柜里躲藏,幸亏衣柜空间还算大,程英琦衣服带得不多,只挂了两件熨好的衬衫。
刘鑫磊推开一条缝往外望,程英琦去了外间,另一个女人醒着躺在床上和她说话,他要出房间得经过床边,这行不通。
程英琦帮她拿了拖鞋又回来了,问:“淋浴我怕你滑倒,还是泡澡吧?我帮你放水?”
季思扬一骨碌翻身,趴在床上翘脚,嘻嘻哈哈揶揄:“刚才看见周谦瓴有多不爽吗?今天我要是没跟过来,他是不是有机会来你房间?”
程英琦在浴室里答话,伴着水声:“没有,想多了。我明天还有一大堆采访镜头要补录,和他约法三章了,我来江城又不是为了谈恋爱的。”
季思扬发出夸赞的声音:“对,就该这样!别那么容易跟他搞,搞到手他就不珍惜!男的都是贱骨头!”
刘鑫磊听了这话,紧张之余有点狂喜,原来程英琦和周谦瓴还没搞上。
程英琦擦干手回到床边,笑问:“你哪来这种感悟?和齐骁吵架了?”
季思扬躺平挥挥手:“分了分了,别跟我提他。”
程英琦一边笑一边给周谦瓴发微信:[到房间了]
搁下手机抬起头:“这回他又怎么了?”
“有个项目在杭城,他没和我商量就决定去了,一去就要去三年。我才不谈异地恋,我可不要守活寡,分手分手。”
怎么就成了“守活寡”?
程英琦笑:“江城到杭城才两小时,马上修了磁悬浮只要一刻钟。”
“几刻钟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不肯为我牺牲。我要求很高吗?只想两个人在一起要求很高吗?他跑去另一个城市,我还不如自己玩乙女游戏?”
“说得也是。”英琦能理解她。
季思扬是厂二代,父母年轻,至少还能干二十年,创造财富轮不着她,工作压力不大,对感情需求高,想和男朋友黏在一起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又劝,“你也可以去杭城陪他啊,跳槽去阿里,肯定能找到对口的工作。”
“卷不动。”季思扬又摆手,免谈的语气。
手机里,周谦瓴回:[早点休息]
紧接着下一条又追加过来:[季思扬要是太吵,你可以来我这儿睡]
几秒后,不知是不是怕程英琦觉得他得意忘形,再加一条:[我睡沙发]
程英琦怕他兴奋一直等,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不吵。明天见]
放下手机又和季思扬聊了会儿天,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
“水应该放好了。你会不会头晕?要不要我帮你?”
季思扬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往浴室去:“酒都快醒了。”
刘鑫磊已经在衣柜里待了半个多小时,话题围绕季思扬的感情生活展开,也不是他感兴趣的,有点不耐烦,干耗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憋屈地方坐一夜。
他又悄悄打开门缝观察,没机会,换了程英琦靠在床边刷手机。
刘鑫磊头疼,不懂她们俩为什么不能同时去洗澡。
照此下去,只能等两人都熟睡再偷偷溜走。
他自己都快犯困了。
他带了手机,寻思想个什么办法调虎离山,不久有了主意,给统筹助理发消息,临时调整嘉宾的采录顺序,意味着统筹得重制通告单。
刘鑫磊特地嘱咐:“送纸质通告单必须送到程英琦本人手里,和她确认好,免得她没及时接到消息,明天一大早跑乱了。”
统筹助理满口答应,忙去了。
刘鑫磊打好算盘,统筹助理来敲门,程英琦站在门口说话,他就可以从衣柜出来移动到阳台,卧室和会客室阳台相通。等两个女人在卧室躺下,他从阳台经由外间出门会方便很多,暴露的概率也小得多。
只是统筹助理20出头小姑娘,大半夜也懒得跑腿,调整好通告单直接发给程英琦,把电话打给她,提醒她调整的部分。
刘鑫磊依旧被困在衣柜里,目睹程英琦接听电话全程,心里痛骂统筹助理,却也没辙。
程英琦挂掉电话,季思扬洗完澡热气腾腾地出来了,站在房间中央用浴巾擦水,程英琦又进了浴室去“打扫战场”。
季思扬刚发现好多必需品没带:“欸?我没睡衣。”
程英琦在浴室说:“你可以穿我的,在旅行包里自己拿。”
季思扬瞥了眼地上的旅行包,懒得费事翻找:“我就穿酒店浴袍吧。”
刘鑫磊前一秒还在感慨出浴图画面旖旎,后一秒心就悬到了嗓子眼,两件白色酒店浴袍就挂在他身后。
季思扬东游西逛,先开了另一个柜门,里面是保险箱和小冰箱,关上柜门,踱到刘鑫磊跟前,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
木质板材前不久才上过一层新蜡,刺鼻的气味在密闭空间中疏忽放大,呼吸一滞,猛地窜进鼻腔,含义瞬间堵住他全身的毛孔。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季思扬把手伸向衣柜。
毫无征兆的,“砰”一声巨响,柜门自己撞到她手上,季思扬被撞得朝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见鬼!一个男人从柜子里冲出来,跌跌撞撞直冲向客房门口,出卧室时还绊了一跤,一只鞋都跑丢了。
室内寂静几秒,好像有个玻璃球从衣柜里落出来,滚动的异响让季思扬骤然回神。
她这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发出一连串尖叫。
惊得程英琦从浴室里急奔出来,以为发生了凶案。
季思扬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指着门外:“有、有有一个男的!”
程英琦一头雾水,循着方向望去,门口空无一人,但她看见了那只略脏的男式休闲鞋。
季思扬当然不认识刘鑫磊,提供不了太多有效信息,因为事发突然,她甚至连对方穿什么衣服都没看清,一会儿说穿深灰卫衣,一会儿又改口说是深蓝夹克。
但即使没有线索,这也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能揭过的小事,那只鞋子足以说明一切不是季思扬的幻觉。
程英琦找了衣服让她穿上,然后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说有陌生男人出现在客房。
在等待酒店派人来了解情况的过程中,她心擂得像战鼓,也许只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全感,犹豫再三,还是拨通电话把周谦瓴叫醒了。
也不知道酒店会派些什么人前来,身边有熟悉的男性总归能感觉有点倚靠。
周谦瓴来得比酒店的人来得快。
他看起来已经洗漱过,没再穿浮夸的西服,换了浅色长袖t恤,头发还是半湿的,一见程英琦马上大步流星跨进门来抱她,捋着她头发上下打量:“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只是吓着了?”
季思扬经历这一场魂飞魄散,早清醒了,冷眼旁观他心急如焚过度紧张,口气不善地嘲讽:“被吓到的人是我!是我被神秘人推倒在地!”
周谦瓴仿佛是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别人,退开半步恢复正常,礼节性地询问:“你摔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季思扬身心疲惫,不想和他说话,别过头挥挥手,意思让他别装。
程英琦把地上那只鞋指给他看,又摊开手,给他看刚发现的新证据:“这个东西不是我的,可能也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季思扬补充说明:“他推我跑出去之后,这个东西就从柜子里滚出来了。”
是那个起初被认为是玻璃球的玻璃瓶。
周谦瓴拿起来观察,瓶里有透明液体,不清楚是什么。
后知后觉的恐惧这才满涨到胸口,如果不是季思扬在这里,程英琦要独自面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因此再开口对季思扬说话时,他怀了真诚的柔情:“我叫人过来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