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便衣涌进。
控场-出示证件照-按照惯例盘查,心中的那波激涌还未喷发,尧稚就反射性的甩开舞者的手,立刻蹲到了桌子底下。
“what happend?”
显然驻场那么久,这种情况前所未闻,所有表演人员也是懵逼的。
经理急忙出来解释:“警官,我们是合法的,你看我们证书也有,也没偷税漏税。”
带头警官浓眉大眼,身板挺直,一身正气:“您好,我们接到举报,这里疑似有非法活动,例行排查。请诸位配合。”
“配合,当然配合。”经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从开场到现在没遇到过这茬,也不知这警官发什么疯,突然来找事。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好好配合。只是这活动被突然打断,怕是今晚很多女客人会不尽兴。
有枝看了眼动静,拉了拉蹲在桌子底下的人,小声问:“尧稚,你带身份证没有?”
尧稚埋着头,揪着耳垂提心吊胆,生怕被阿sir当场点名,闷声回:“没有。”
“完了,今晚没证的,怕是都要带回局里去。”有枝眼观四方,感叹一声。
“……怎么会这样。”她哀怨道。
五好公民尧稚从未和警察打过交道,除了办粉丝见面会,栀子花们过于拥挤和热情,导致当地不得不派出警察维护秩序。
这要是因为看脱衣舞表演进局子,被不慎拍到搞出大新闻来,怕是要被斐姐骂个狗血喷头。
说好的休假,可不能变成探监。
灯光被全部打开,二楼和三楼的赌场活动也被迫暂停。当然盘查力度主要集中在live show这边。
尧稚欲哭无泪,被盘查完的人走了一半,还剩自己这边的一半。
眼看着排查人员就要查到自己,她拿出手机,情急之下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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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哈。”低沉男声响起。
荷官清点,宣布最后赢家是迟总。
三局两胜,中间几番博弈,就连身经百战的荷官,都看的心惊胆战。
这小迟总,当真是稳得一批。输了不动神色,赢了泰然自若。
“恭喜啊,迟总。我看,迟董是真的后继有人,不怕家大业大就此流落他人之手了。外面都传你和迟董闹翻,我就说这亲生的哪有那些半路来的好。”林落生笑出声,五十出头,没有一丝白发,把玩着手中的百年核桃。
看着对面的后辈,几分感慨,几分落井下石。
“不敢当。”迟正脸色笼罩在阴影里,神色散漫,嘴角轻掀,淡淡一答。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事情可不能客气。虽然迟董前些年是有意培养他人。但听闻迟总这几年自立门户,发展的突飞猛进,就连很多商业前辈都自愧不如。你啊你,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林洛生手指在空中对着迟正点了点。一副前辈对晚辈的说教派头。
迟正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对夸奖照单全收。却对那句意有所指的“他人”置之不理。
虽然林落生这人,大部分话说的没错,但逮着一点私人问题开始逼逼,就真的是惹人烦了。
迟正面不改色,嗓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林总,这次我赢还得多谢你放水。这些,我受不得。”
摆在面前整齐的砝码又被送还到林落生面前。
林落生大笑一声,心生欢喜。
老狐狸不是吃素的。一双老神在在的双眼,看着这后辈,警惕多过欣赏。
这小子要真受不得,从一开始就不敢赢他的牌。先赢,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后还,是让自己知道,他对自己,还有一丝尊重。
手段先抑后扬,好得很!
林落生纵横商海多年,迟正这脾性,狂放又傲慢,怕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算是领教了。
“好!说得好。”林落生爱财如命,千百来万的筹码既然归来,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特助徐泽推门而进,早在进门之前便把电话收进兜里,此刻恭敬地站在迟正身后。
三楼有最佳的落地窗视野,迟正坐的位子刚刚好,能将一楼大厅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归于迟正05的视力,在看到某个奶白色露背裙、扎着高马尾的人出现时,眉心就拧了起来。
门口有人敲门进。
“林总,迟总,外面有警察盘问。”
“盘盘盘,叼他老母,一群二五仔。”林落生起身提了下腰带,骂骂咧咧。
早年林落生水路发家,最烦警察海关之类,盘问起来没完没了。是以养成了职业病,看着这些公职人员就烦。
“迟总,日后再约。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迟正冷漠一笑。
赌场工作人员引导着林落生从后门通道慌张而走。
房间里只剩下迟正和徐泽。
男人不慌不忙,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中,没点燃,把玩着打火机,似乎在等待什么。
“迟总,你安排的事已经办妥了。”徐泽低头交代。
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在白炽大灯打开下,所有人都无处遁形。
“来的挺是时候。”迟正目光垂睨在底下兵荒马乱的场面上,拳抵着唇,讥讽地笑了一声。
没一会儿,徐泽就看见迟总一直盯着的手机屏幕响了起来。
男人接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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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稚双手抱住膝盖,一声不吭,脑袋死死埋进胳膊里。
“起来,回去。”
短短四个字,声音沉静落下。
尧稚脑袋嗡的一声,从胳膊缝里露出双眸来打量。
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不看还好,一看迟正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黑。
进局子肯定是不愿意,然而这个时候,尧稚也想不出来该求助谁,病急乱投医,只得打电话给迟正。
没办法,谁叫这种事情,思前想后,似乎只有迟正才摆得平。
尧稚腿麻,迟正居高临下的审视,让她觉得比警察盘查还羞耻,耳朵到脖子被染的通红。
迟正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她在这里过家家。
“再不起来,我走了。”他神色寡淡说道。
徐泽在身后跟着警方交涉。
知道可能相安无事了,尧稚弱小无助的说出声:“我脚不舒服。”
这话被别人听到,可能还会怜香惜玉一下,关心下是不是疼,要不要我背你之类的。
可今晚迟正的心情算不上好,一声不吭,也摸不清这“不好”是因为被自己夺命call给叫来而导致的,还是其他缘由。
总之她抱着桌子脚打定主意不愿站起,颇有等人走完了我再站起的誓死决心。
祝有枝被盘查完了,眼神一边看看尧稚,一边又看看迟正。
最后目光锁定在迟正身上。
妈呀这极品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徐泽沟通完,对着迟正汇报:“迟总,可以走了。”
尧稚刚想抬头说声谢谢,眼前就是一阵乌漆嘛黑。
“迟正,你就不能通知我一下吗?干嘛要突然这么粗鲁。”尧稚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
西装外套脱下,直接盖上了她的脑袋。尧稚还没来得反应,瘦弱手腕便被人捉住往男人颈后搂去,她看不见,身体触感被尤其放大。
男人胸膛硬邦邦,随着走动小幅度的起伏,她只听得到呼吸声,以及熟悉的干净、清冽味道。
周遭的喧闹因为两人的举动变得顿时静谧,不用看都知道两人此刻毫无意外成为全场的焦点。
对了有枝还在呢。
想和有枝道别的尧稚,不安的动了动,结果引来迟正的一顿低斥。
“别动。”
不动就不动,干嘛那么凶。
当真是安静了一路,直到被放进黑色迈巴赫里,尧稚迫不及待的把衣服拿了下来。
副驾驶坐着徐泽,他率先打了招呼:“尧小姐好,我是迟总的特助,徐泽。”
尧稚羞赧的笑了笑:“徐助理,您好。”
寒暄完空气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车朝着顾苏苑开回去。
尧稚偏头去看男人,男人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平淡,也不开口。
最终还是尧稚耐不住这古怪气氛,揪了揪手中昂贵的西装:“迟正,谢谢你。”
“谢我什么?”
“就是帮我解围。”
“尧小姐好的很。怎么,家里那位满足不了你?”他骤然疏冷的态度,让尧稚顿时变得不知所措。
“你看到了?”她不确信的看向迟正,小脸疑惑。
“尧小姐,我不傻。”
言下之意,那场live show是什么东西,大家心知肚明。
一口一个尧小姐,偏偏迟正就跟喊上瘾一样。
要换平日,她早就同迟正理论起来。
可当下自知理亏,但又不甘示弱。于是她只得靠近一些,奶白色裙摆洒在真皮后座上,与他锃亮的鞋面捱在了一起。
尧稚学着迟正那三分不屑,七分冷傲的腔调开口:“迟先生说笑了。我和家里那位,好的很呢。”
打死也不能在这关口说出自己和贺以淮分手了的消息。
不然指不定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讽刺自己。
本来今晚就已经够丢脸了。
车拐了一个弯。
迟正轻哂一声,颇有失去冷静的风头:“那尧小姐,翻墙可真是一把好手。”
尧稚脸色蓦然一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恨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
唇抿的紧紧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尧稚心中一把火猛烈的燃烧起来,把西服往那人腿上用力一扔。
“停车!”
徐泽回头,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还保持着该死的体面微笑:“尧小姐,离您家还有10分钟的路程。”
“我说停车,我不要和这人待在一起。”她气鼓鼓道。
徐泽看了眼迟正,只见迟正微抬眉骨,脸色照旧很难看,却还是示意让司机照做。
迈巴赫停在路边,好在现在时间不算太晚。尧稚拉开车门,下一秒,又被人一把用了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尧稚回头骂道。
“衣服穿上。”
露背装本就单薄,夜晚起风,车门还只是开了一条缝,她白皙肌肤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尧稚挣开他的大掌,咬牙切齿:“迟先生,请自重。我怕我家那位看到了不开心。”
门嘭得一声又被关上。
也不知这话踩中了迟正的哪个雷点。
他从车内迈下长腿,跟着一起出来。
“犟什么。”说完迟正就要把衣服往她身上披。
她眼睛有些微红,瑟缩这身体,抬手挣扎抵挡。
本来被贺以淮那个渣男伤得就够惨了,出来寻个欢做个乐还要被人举报,更别说放低自尊心去求迟正还要被羞辱。
这是不是验证了那句话,男人不能沾,谁沾谁倒霉。
“谢谢迟先生,我先走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
一口气检讨完,她转身要走,迟正拉住她。
“我说你蠢了?”
“没有,但你说我红杏出墙了。”尧稚梗着脖子恨恨道。
呵?迟正心里冷笑,她要真的红杏出墙,他倒挺乐意。
迟正低头,把她纤细手臂往宽大外套袖子里面塞:“那看够了,昂?”
“不够。”她赌气回答。这不是中途被人举报,高潮戛然而止嘛。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儿?”他仍埋着头给她穿衣,恢复了冷静。
“庆祝。”
庆祝到都上手了,要警察晚来一步,她知不知道下一步就是被舞者当面跨坐、表演错位吻。
迟正吞下心里的不适,知道再多说可能更惹这姑娘烦。
衣服穿完,迟正压了压眼神,把她的发梢从衣服里面拿了出来。接着问她:“真自己走回去?”
“不然呢?”尧稚踢踢脚尖。
人都下了车,而且刚刚那番小小的争执,司机和徐泽都听见了。
要打自己的脸再接着坐回去,他想都别想。
尧稚把手插在迟正的西装外套里,还挺暖和,悻悻道:“好了,我走了。”
好在这里离顾苏苑真的不算太远。
徐泽和司机在车内一动不敢动。
迟正站在路边,点了根烟,风把他的白衬衫吹的有些鼓,指尖白烟能被裹卷着吹向她离开的方向,却不能把自己带到她的身边。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就连迟正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