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鸣人的恳求,籁治疗了我爱罗。
但她心里明白,和入侵木叶的要犯搭上了关系,自己无疑卷入了麻烦之中。
只是,一出手就已经注定没办法把自己摘出来,她只能想着一切都做得悄悄的,等他们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随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奇怪的是,籁将几人安排在后山千手家老宅的那几天里,村里只是忙于清点损失统计伤亡,并没有派人清查可能遗留在村里的入侵势力。
“我听他们说,这次的入侵事件,是我们木叶出去的逃忍策划的。”
这几天,籁除了要收拾被战斗波及而损失严重的店面,又要照顾医院里的鸣人,以及后山上的伤员。每天光是做病号饭都得花好多时间。
“砂隐村受到了蛊惑,也损失惨重,连自己的影都被主谋者杀害了。”
鸣人企图用聊天的方式,将姐姐的注意力从自己碗里的蔬菜上转移开。
“是的……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开会呢。”
雏田也接话道。她是森野在临近医院的十字路口截留下来的。
森野听了他们俩的话,突然有种模糊而不祥的猜测。
会不会她做的事情早就被知道了?
她突然一阵头疼。明明前几天还被敲打过的。
“抱歉,我得先走了,还有事要做。”
森野从椅子上站起身,却把想要一起离开的雏田按了回去:
“你帮我盯着他,蔬菜不吃完不许吃点心!”
医院往后山,刚好要经过他们家。她回家取了食篮,又往后山赶。
路上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大概。
“你恢复了很多。”
籁将东西交给了手鞠,自己到房间里检查我爱罗的情况。
他最初昏迷了两天,但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了。
房间里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散进来的微光只照亮了榻榻米的一角。倒是床头的油灯,为伤者的面容添了几分人气。连那个有些狰狞的爱字纹身,在柔软的灯光中都透出了几分温柔可爱。
“你不想救我的吧?”
“可我已经救了呀。”
为了伤患的心情,籁还是微微地笑了笑。这么说道。虽然一开始她确实不大乐意。
“抱歉,攻击了你的村子,还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嗯,其实,我只是在寄居在这里的。所以,你不算攻击了我的村子。”
“我只是怕麻烦而已。”
少年躺在床上看着面有倦容的森野,神情中似有几分疑惑:
“但是……鸣人不麻烦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们在战斗中聊了啥,一边打架还一边拉家常吗?
“麻烦啊,但是没办法,是家人啊。”
“家人?”
我爱罗重复了一遍,他好似无法立即领会这个词汇的含义。
“对于你来说,就是勘九郎或者手鞠这样的存在……在战场是是杀伐果决的士兵,但是为了你想吃的馅饼,也是会在大街上和店老板吵架的哥哥与姐姐。”
少年听了这话发起了愣。
“因为是家人,所以一边抱怨,一边也还是会心甘情愿的被麻烦。”
“但是……鸣人说他……”
他似乎一时半会复述不出来。
“说什么?他是我从大街上捡到的?”
籁一笑,大略知道他们都聊了啥,应该是作为人柱力悲惨的童年吧。
她第一次见鸣人的时候,他被一群大人围在街上,自己蹲在那里哭。
刚满四岁,还是一直小小小的狐狸崽子。被母亲留在木叶的森野,被他无助的哭泣声感染了,仿佛看见了被堵在村口,不允许跟上去找妈妈的自己。
于是上前拉起他,替他和暴怒的大人们道歉,反驳大人们关于他是妖狐的话,和他一起清理恶作剧留下的痕迹。
就这样她承担起了姐姐的职责,通过保护更幼小的同类,疗愈受到创伤的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籁渐渐明白,与其说鸣人需要她,不如说是她需要借由鸣人找到心灵上的容身之所。
她虽不属于此处,但她在这里有一个弟弟。
森野寥寥几句话,叙述了当时遇见鸣人的情景。
我爱罗在昏迷的时候,她也曾扫描了他的意识。见到了他相较于鸣人,更为悲惨和支离破碎的过去。这次战斗除了耗损了他的身体,大概也触动了他精神上的旧创。
他困囿于名为记忆的梦魇里,才不能醒转。
她只好像当年安慰鸣人一般,走近灰白的记忆里,安慰那个被亲人背叛后,蜷缩在砂土里的小孩。
“所以你救了我,就像当时救了鸣人一样?”
森野摇了摇头:
“我只是救了你的身体……但是做噩梦的人,要学会自己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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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掌权者三代目也在这次的袭击中殉职了。
据说是死在自己徒弟大蛇丸手里的。大蛇丸就是这次入侵事件的主谋。
事情的原委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木叶自己都摘不干净自己,自然不好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向同样损失了影的砂隐村兴师问罪。
从曾经的同学那里和街头巷尾的谈资里,森野拼凑出了这次事件最有可能的走向:木叶和砂隐很可能会结盟,盟约背后是火之国与风之国两国的联合。
我爱罗三人,也在这个背景下,安然地,悄悄地,“逃出”了木叶。
送走了烫手山芋,籁终于有时间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也应该空出两小时去英灵公园祭拜一下曾经一直庇佑自己的老爷子了。
临出门前,阴沉了大半日的天空落起了雨。
每一场雨都会与她根植于潜意识里的雨天叠加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时空的混乱感。
多年以前,被父亲藏进外套避雨,年纪更长一些,拉着母亲的手踩水坑,以及此刻孤身一人走在清寂的墓园里。
这些画面,因为淅沥沥的雨声产生了共鸣。
森野捧着白色的玫瑰,穿过了墓园入口的小树林。
不远处的英灵碑前,立着一个不打伞的男人,笼于绵绵阴雨中的侧影,显得十分的寂寥。
她理了理浴衣的领子,确保自己因为使用力量而久久未能褪下的蓝色图腾,不曾暴露在外。然后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却无法在湿润的地面上留下丝毫的尘迹。
果然,下着雨的人间,最干净了。
她在他身边站了片刻,他不说话,也不动。
她于是自己向墓园深处走去,将其中一束花放在了三代墓前,然后又走了回来。
他还那么站着,身上的马甲已经被雨水润透。从军绿色变成了深绿色。蓬乱的银发也因为沾了湿气服帖地弯下了腰。
森野在刻满身故之人姓名的碑前,放下了另一束花,起身后靠近了他,并举高了自己的手,将他荫庇在伞下。
平日里,他的脸被护额与面罩遮得严严实实,她只能靠他暴露在外的一只眼睛,辨别他的情绪。如今伞面遮住了天光,他眼中黯淡,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孤寂感仍旧好像要从这具躯壳里满溢出来。
森野身上虽然还算干爽,在雨里站久了,一阵风过来,还是觉得冷。
“走吧。”
在她打了个寒颤之后,卡卡西忽而开口。
回程时换做卡卡西撑伞。
森野则提溜着衣摆,专心地跨过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小水坑。
洁净的水面泛着波纹,倒映着并肩而行的两人。
“是风信子呢。”
“……?”男人突然搭话,森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哦,是风信子。”
在她藏青色的衣料上绘染着蓝白色的风信子。
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他知道吗?
“他们走了吧。”
“……嗯。”
“卡卡西先生,会因为这件事怪我吗?”
在写满战友姓名的英灵碑前独自淋雨的他,会怎么看她帮助砂忍这件事呢?
“嘛……死的人死了,活的人还要活。”
“你做的事,如果真的不被允许,他们也无法走出木叶。”
果然与她的猜测一样。她的行动一直在他监控之中,自然不可能偏离木叶的预期。
“您将生死看得很开呢。”
“……对于我们而言,生死的差别不过一线。”
因为相隔一线,所以看得分明。所以不会被感情所牵引所蒙蔽。
要经历过多少离别,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想着这样的问题,籁没能够成功地跨过面前的一个大水坑,还崴了一下脚。
然而,这样的小意外并没有能阻挡住注定要来的说教,卡卡西及时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差点倾倒的身子拽住了,然后让她扶着自己的手继续走,接着说:
“但是你不同。”
“这次的事,你不介入,村子为了总体的利益,也不会对他们不利。”
“你的介入,虽然也没有影响事情总体的走向,但是已经引起一些高层的关注。”
“擅自启用它的力量……会让你偏离普通的生活,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
虽然不怪她,但仍然要教训她。
森野心中的那一点,因为心疼他的孤独而生出来的柔情,被倏而升起的不忿抵了下去,她仰起还未褪去热意的小脸,倔强地问道:
“但是,那不是我的东西吗?”
卡卡西的手动了动,伞面往少女这边倾斜,以保证她不受半点风雨的侵袭,继而说道:
“如果你想要安稳地活着,那就不是。”
“总之,村里已经考虑请那位大人回村了,想往哪走,终究要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