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停车场只剩二百米左右,沈楠栀顾不得再去看翟隶追没追上来,忍着脚下的痛继续往前跑着,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在她还未看清楚那人的时候,腰肢就被那人勾住了,只是稍稍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让她踩在了自己的皮鞋上。
沈楠栀垂眸看着那双熟悉的皮鞋,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隔着飘落的雪花,她恍惚间看清了男人眉眼间带着冷意,看她的时候神色复杂,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让人一下望不到底,如临深渊。
沈楠栀略显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踮起脚尖环抱住了他的脖颈,“你没事……太好了……”
翟西洲的手顿了片刻,还是轻环住了她的腰身,把人往怀里揉。
男人嗓音嘶哑:“……我来迟了。”
沈楠栀伏在他肩头上摇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翟西洲和沈楠栀这边情意浓浓,翟隶那边可不好过。
他在看到翟西洲的时候就下意识的转身就往回跑,结果还是被殷浪抓住了,并且直接按在了地上。
恰好他被沈楠栀掴过掌的那半张脸贴在了粗糙的沥青路上,挣扎间痛意瞬间蔓延开来。
殷浪按他按得紧,他连脸都没办法转一下。
“殷浪你就是翟西洲养的一条狗,从他那儿吃几年饭,还真他妈把自己当人看了!趁我现在还好好说话,快点放开我!”翟隶还在不停叫嚣着。
“说起来像狗这回事,我看现在被我摁在地上的翟少爷你更像吧,不如,请翟少爷屈尊降贵的叫两声给我听听?就当是现场教学了。”
殷浪甚至还故意配上了那种招猫逗狗的声音。
翟西洲把沈楠栀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那辆骑士十五世的后排座椅上,把她的腿抬到座椅上放好,俯身查看着她脚上的伤势。
翟西洲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努力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在神色上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他的掌心贴在沈楠栀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乖,再忍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去。”
他拿过一条毯子披在沈楠栀的身上,连带着受伤的脚一起裹住,最后还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下车。”
翟西洲在离开前又到前排把空调打高了几度。
翟西洲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色衬衣,他抬脚往那边走去,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小臂和手背上青筋乍现。
“殷浪。”
“在!”
“去车那边站着,把你大嫂的视线挡住。”
“是!”
殷浪松开了翟隶,起身往跑向停放在不远处的骑士十五世那边。
翟西洲扭动着脖子,又转了转手腕,似乎在做什么热身。
翟隶趁着这个间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的往回跑。
只是,他还没跑出两米远,衣领倏地被男人从后面扯住了。
紧接着下一秒,随着男人的用力,翟隶被重重的摔了回去,甚至往后滑出一两米远,喉间瞬间涌上来一股血腥味。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似的。
翟西洲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睥睨着他,如看蝼蚁般那样轻蔑不屑。
翟西洲没有留给翟隶喘息的机会和时间,揪起他的衣领,抡起拳头,一拳一拳的往他脸上打去。
每一拳都蓄足了力道。
几下过后,翟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脸上青青紫紫,肿得像猪头一样,嘴角往外渗着血。
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翟西洲觉得无趣了,便像丢掉一片抹布似的松开了他。
翟隶的身体砸回了到地上。
顾及到沈楠栀的脚上还有伤,翟西洲并不愿意在翟隶身上多浪费时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条帕子,姿态懒散,不紧不慢地擦掉手上的血,最后把沾着血迹的帕子随手丢在了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的翟隶的身上。
“啧,真脏。”翟西洲皱了皱眉,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厌恶。
翟西洲走回到车旁,对着殷浪说:“再卸他一条腿,把他丢到翟家老宅门口。”
“就当作是我提前孝敬他们一家的新年礼物了。”
“是,老大。放心交给我就好。”
翟西洲没着急开车,先去打开后排车门,看了看沈楠栀的情况。
沈楠栀靠在另一侧车门上,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栀栀,别睡,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去再睡。”翟西洲轻唤着她,动作麻利的坐进了驾驶室里。
翟西洲知道她不喜欢罄园,但再返回她的公寓需要花上至少半小时的路程,他见不得她这么难受的样子。
翟西洲很自责。
沈楠栀是为了找他才受了这些苦。
他不该赌气不接沈楠栀的电话。
他原本打算,他冷静两天就去哄哄沈楠栀。
可没想到沈楠栀会到处找他。
还在这里被翟隶欺负了。
想到这里,翟西洲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
“……翟西洲。”
车后排忽地响起了沈楠栀略显虚弱的声音。
“我在。”
“别这样开车……不安全。”
翟西洲敛了敛气息,应了一声:“好。听你的。”
从最外面的大门进入后,翟西洲用最快的速度大概又开了五六分钟左右才到了罄园的大门口。
他的车开到门口,罄园的大门从中间往两侧自动打开,门口的保镖列队站在两侧,立正站好,齐齐喊了一声:“欢迎翟先生回家。”
沈楠栀听到这整齐而又响亮的声音,睁开双眼往外看了看。
周围的环境令她感到陌生。
她只踏入过这里这一次,没有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只记得这里占地很大,处处彰显着奢华。
她在这里很渺小。
车继续开着,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停在了主宅前。
翟西洲把车停稳,把沈楠栀从后排抱了下来,大步走到主宅大门。
此时另一边,殷浪刚卸完翟隶一条腿,一辆黑色奔驰就停在了他身后。
几秒钟后,从驾驶室里走下来一个男人,他隔着车看向殷浪。
“我说老黑你还愣着干嘛,快把他拖到车上去,累死我了。”殷浪边说边往车旁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黑旗从殷浪身上收回视线,拖着还在惨叫的翟隶,直接把他丢进了后备箱里。
上了车后,黑旗刚准备拉下手刹,却无意中瞥见了殷浪手背上的伤口。
他握住殷浪的手腕,问:“怎么受伤了?后备箱里的那个人弄的?”
“哦,就是出了点血,”殷浪完全没放在心上,“小伤,我都没感觉到什么时候弄的,应该不是他那个弱鸡弄的。”
说话间,殷浪对上黑旗的视线,从他眸底隐约看到了担忧,不由得一愣。
“嗐没事,我一大男人,哪儿这么娇贵。”殷浪有些不太自然的把手抽了出来,“那什么,老黑你快开车吧,赶紧去翟家老宅把那家伙卸掉。”
说罢,他调整坐姿靠在座椅上,把视线挪向窗外。
可在那扇有点反光的车窗玻璃上,殷浪又莫名对上了黑旗的视线。
“老黑,”殷浪忍不住转回头看着他,“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我脸上是有帅气,但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暗恋我。”
黑旗沉默着没接话茬,一言不发的启动了车子。
殷浪吞咽了一口唾沫,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开始装睡。
在行驶期间,他恍惚间感觉到车里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些。
后来殷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装睡变成了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