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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冰箱剥皮人头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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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人物,地点均用化名)

1990年4月14日,石篱村第八座三楼的邻居们向房屋署投诉说,从张伯的房间里传出了恶臭。区长到现场查看,的确闻到一阵阵臭味从房间里散发出来。

邻居都说,平时张伯家里总是吵吵闹闹,可是现在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夫妻俩出现了,又有臭味从房间里传出来,大家都开始担心,是不是他们在里面出了事。

区长请示过上级后,决定报警。

张伯本名张炎均,时年66岁,广(guang)东朝州人,是石籬邨八座三楼222室的户主,张炎均和他的妻子彭婆以及外孙三人住在一起。

彭婆原名彭裕岚,时年61岁,乃张炎均的二婚妻子;至于张伯的孙子张林城则时年24岁,8年前才来箱港,不过他和继祖母彭裕岚关系似乎并不融洽,两人时不时就发生争吵,附近的住户也是不堪其扰,甚至几天前邻居们还听到两人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可这几日原本“热闹”的江家却显得异常安静,房间又有臭味传出,邻居们觉得不太对劲,便结伴前往石籬邨房屋署找到了区长来查探。

葵涌警署接到报案后迅速派出两名警员抵达了石籬邨,而在门外他们确实闻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两名警员在门外呼叫了数分钟依旧无人应答后,便找来消防员破门进入了屋内,可是他们巡视了一圈后并未在屋内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仅在厨房找到一个装有排泄物的痰盂。

也许张伯一家人是出门旅游去了,临走前忘了倒痰盂,几天下来臭味最终从门缝四散而出了吧?眼看没有太大的问题,两位警员捏着鼻子将痰盂内的秽物倒掉后,锁好铁门便转身离开了。

但是在六天后(1991年4月20日),张炎均的住处仍传出阵阵臭味,也不见夫妇俩和他们的孙子出现,于是邻居们再次报了警。

警方接到报警后,再次撬开房门,发现屋内依旧没人,但确实有一股异味从客厅传来。

上次不是已经把痰盂倒掉了吗?难道臭味的来源不是痰盂?

随即警员便在客厅内警觉地嗅了起来。

他们巡视了一圈,来到一个断电的冰箱前时,他们终于确定了异味应该就是从这里个冰箱里传出来的。于是他们打开了柜门,只见右侧的冷冻室内放着一个用超市塑料袋包裹着的球状物,像是一颗包菜或花椰菜,阵阵腐臭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其中一名警员忐忑地将袋子从冰箱里取了出来,看到这个塑料袋时他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刚揭开袋子的一角,就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圆球”夹杂着恶臭从袋中探了出来。这名警员吓得一个哆嗦,这颗“圆球”更是“砰”地一声跌落在客厅的地板上滚出1米多远,而待警员们低头望去,无不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地板上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并且脸皮和头发均已被人削掉!

尽管见惯了血腥场面,可警员们还是觉得非常恐怖,直到情绪稳定下来才通知上级。

法医到场后,先用弧光灯试图搜寻一些隐蔽证据。而那个人头因为已经被割走面部皮肤和头发,警方无法确定死者性别,也不能确定死者是不是单元居住的三人之一,还是另有其人。警方本来打算安排附近邻居来认尸,当大家听警方形容那个人头的样子后,就没有人愿意去认了。连见惯尸体的法医也觉得那个人头非常恶心。

因为人头的出现,于是案件被转交给新界总警署第二重案组接手处理。

重案组专员猜测很可能凶手杀人后就将头颅放置在冰箱内,因此第一次上门查看时并没有闻到异味,可后来停电了,头颅便开始腐烂并发臭。

而邻居们虽然不愿意来辨认这颗人头,但是,关于江家的基本情况街坊们倒是知无不言地一一说了出来。

据了解,户主张炎均,66岁,朝州普宁人,是六十年代大陆逃亡潮过来箱港的,他在内地还有妻子和儿女。他在赚到第一桶金后便跟原配离婚,之后娶了彭裕岚就此定居在箱港。

彭裕岚,61岁,钛国华侨,她在钛国长大,亲人都在钛国,只有她在箱港。她和张炎均一直经营药店生意,赚到不少钱。可惜在几年前张炎均突然脑出血,就行动不便了。彭裕岚照顾得了他就没法经营药店,就干脆将药店转手出去,每月收租也算过得比较惬意。至于孙子张林城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过来、一家三口由于什么事情经常吵架等他们就不知道了,只是听到彭裕岚在争吵中经常威胁张林城称要举报他偷渡的事。

而邻居们都表示不喜欢那个张林城,因为自从他住进来以后,他们家就经常吵架,张林城满嘴污言秽语,又超大声,很惹人烦。

经过探员调查家访,邻居们表示,这个月的十三号,听见彭裕岚又和孙子吵架,第二天开始就再没见过老两口出现,而他们吵架的原因,就是张林城是从内地偷渡过来的,彭裕岚怕惹麻烦,好多次叫他回去,张林城不愿意,就天天为这事吵。他们都表示,在发现人头的前五天,是最后一次看见张林城,大家看见他在单元大扫除,还扔了好多东西到垃圾房,看起来非常可疑。

凶案揭发后,探员在凶案现场调查超过二十四小时,将在屋内搜集的三十多袋证物带回警署存案和化验。证物包括:一些染血衣物、一个洗脸盘、一块床板,四把刀、一堆由内地寄来的信件。探员相信,刀和床板曾被人用来肢解死者,刀已被人清洗干净,但床板上仍留有少量血迹。探员在在距离冰箱附近的墙上检测出了喷溅状血迹,还发现一个浅浅的血掌印,由化验师将个血掌印连同墙一起刮下取走作为证据。

1991年4月21日早上10点,重案组探员连同41名机动部队警员,在第八座至第十一座范围内大规模搜索,到上午11点40分收队,行动中并没有任何发现。

第八座的一名清洁女工在口供中称,4月16日早上,她曾在案发单位附近的走廊搬走四筐垃圾和杂物。女工说:“垃圾都很多很重,还沾了血迹,我搬不动还找了个男清洁工帮忙一起搬走的。”

1991年4月22日,法医详细检查了那个人头,证实是一名约五十至七十岁妇人。人头的脸皮连同头发被人割走,但还有一些头发,切口整齐,相信是被人用利刀斩断,天灵盖有两道裂痕,推断致死原因应该是钝器猛烈袭击所致,至于具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则无法认定。

经初步验证及综合证人口供,警方相信死者应该就是彭裕岚。但是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张炎均和孙儿都在案发后离奇失踪,他们是否与案有关?这仍需作进一步调查。

之后,警员从银行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在案发前一个月的时间张炎均和彭裕岚的银行账户分10余次共被人取走了30多万元的存款,而每次前来取款的都是张炎均本人,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人,其中一位银行职员曾经问过对方身份,张炎均称此人是自己的孙子。

而另一组警员从入境处调查得知,4月15日张炎均独自一人返回了内地。

而警方打开了在江家搜出的那一叠信,根据信中内容警方又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原来在八年前,张林城瞒着父亲独自一人前往箱港找爷爷,而张炎均虽然表面上并未将孙子赶走,但却不断寄信给老家朝州的儿子,让他来接张林城回去。因为张林城终究是非法入港的,他非常担心孙子被警方发现后会连累自己,谁知儿子却始终不愿动身来港接人,这让张林城非常不满和无奈。

这祖孙三人就这么在石籬邨住了数年。

刚开始这一家三口也算是相安无事,但随着张林城慢慢长大,他和彭裕岚开始有了嫌隙,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彭裕岚更多次威胁要将孙子送回老家。1990年11月6日,江林城偷了彭裕岚的钱,忍无可忍的继祖母便向警方检举揭发了小外孙,因此第二天张林城就被送回到广(guang)东,岂料三个月后的1991年2月11日张林城又偷偷跑了过来…

看到这里警方有点迷糊了,因为根据信中内容以及邻居们的反映,张连城和彭裕岚矛盾颇深,应该是他具备杀人动机才对吧?

可为什么张炎均会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不断取钱并在案发后返回广(guang)东呢?这不是很明显的“畏罪潜逃”行为吗?张炎均应该和彭裕岚没有什么矛盾,至少信中没有提到,而张炎均也因身体不好似乎并没有能力肢解尸体。

一个有杀人动机,一个有畏罪行为,究竟谁才是凶手呢?难不成是孙子和妻子有仇,老爷子脑袋一热同意孙子杀人?这也太魔幻了吧?

不过还好,既然已经知道张炎均回了朝州,只要将他找来问一下就行了,于是警方立即派出两位警员连夜朝着朝州普宁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张炎均,谁知老爷子对彭裕岚之死好像一点都不知情,因为警方并没有直接说明彭裕岚死亡的事实,只是告诉他彭裕岚得了重病必须马上进行手术需要他回去签字,而张炎均则表现地非常紧张、焦急,同时他还告诉警方说自己来朝州是劝儿子办理个双程证去趟箱港将孙子接回来,至于张林城的下落他表示不知道,张林城的父亲同样声称不知道儿子的行踪。

根据以上种种情况判断,张林城毫无疑问就是最大的杀人嫌犯,可问题是他去哪了呢?他本来就是偷渡来的没有任何档案记录,现在即不在箱港也不在广(guang)东老家,甚至两个至亲都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难道案件又要陷入到固定节目的“僵局”环节了?

不不不,港台的案子较少有“僵局”环节,因为嫌疑人总是莫名其妙地自投罗网。而就在那两名警员出发前往朝州后几个小时,张林城也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被警方给找到了。

原来在4月16日凌晨,行凶完的张林城独自走在回石籬邨的路上,谁知半路却窜出了一群山匪欲行抢劫还将他打晕在地,幸亏天亮后被路人发现并将其送往了玛嘉烈医院。而他由于胃出血严重,送医后竟昏迷了4天,直到4月20日案件曝光那晚他才苏醒过来,也不知是自认为罪行不会被人发现还是脑袋受挫忘了刚杀过人,反正醒来后他很老实地告诉医生说自己叫做张林城住在石籬邨八座三楼…

4月21日,报纸大篇幅报导石篱邨冰箱藏人头案,引起负责照料张林城的护士注意,她立即想起那位被抢劫而昏迷了4天的病人不是也叫做张林城、也住在石籬邨八座三楼么?于是她马上将情况汇报给长沙湾警署。于是几个小时后,重案组警员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还卧病在床的张林城给带到了警局。

经审讯,张林城很快承认了自己的杀人事实,原因当然就是与彭裕岚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据他称2月份偷跑来箱港后便找爷爷张炎均拿3000元给“蛇头”,谁知是彭裕岚却百般阻挠,双方就此爆发激烈的冲突,甚至江炎均也对妻子彭裕岚很是不满。

4月13日,两人又因为一个小矛盾发生了争执,并且彭裕岚抽出一把菜刀想要砍张林城,见势不妙的张林城抄起一把折叠椅想要抵挡,却不小心挥出一击砸中彭裕岚后脑,就这样老太太被他给打死了。

而当张炎均回来后张连城谎称彭裕岚回内地探亲了。张炎均对此并未起疑,两天后,张炎均更在朋友的陪同下去了朝州老家。

随后为了掩盖罪行,张林城将彭裕岚肢解并分几次抛尸,还因为担心尸体被发现后警方认出死者身份特意将头颅剥皮。可没想到,就在最后一步,他返回住所准备抛弃头颅的路上居然被人给打劫了,也没想到爷爷临走前忘了交电费,第二天冰箱就断电了,更没想到自己醒来后会莫名其妙地将真实身份说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剧本”?最后一步被人打劫、一晕晕4天、第二天家里又停电导致凶案败露、醒来后还莫名其妙说出了真实身份(别忘了他可是偷渡去的箱港,平常是不会透露真实身份的)侦探小说要是这么写估计读者看了会骂吧?哪有那么巧的事?然而这就是事实,所以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港台案子总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情节出现,这两地的警方办案实在太轻松了,经常都不用亲自抓的,嫌疑人自己就会送上门。长城宾馆案、抬湾某知名歌手姐姐杀人案、沈连旺杀妻案等等全是这样的“剧本”…

1991年4月23日上午十点,张炎均回到香港,在探员陪同下,到重案组录取口供。

同日晚上九点半,张林城由四名重案组探员押返案发现场调查。在屋内逗留二十分钟,然后带探员到一个垃圾房门外,向探员指出当日弃置肢解尸体的地方。

4月25日,张林城被押解到荃湾裁判处提堂。法官应控方要求,将案押后至同年4月30日,被告不准保释,还押警方看管。

你以为案子就这么结了?没有,大反转来了!

1992年3月,张炎均患病去世。

1993年6月29日,张林城被转解高院审讯,可就在7月5日庭审自辩时,张林城翻供了!他对法官和陪审团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的,自己并不是杀害彭裕岚的凶手,是爷爷张炎均杀的,他说:

4月14日下午三点,自己外出买面包回家后就发现彭裕岚已经死了,爷爷张炎均告诉他说因与彭裕岚发生了口角,愤怒中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没想到彭裕岚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后脑正好磕到桌角(玻璃质),由于自己年纪大了,如果去自首一定是老死监狱,所以希望张林城能够帮忙处理尸体。本来张林城就对彭裕岚十分不满,当然非常愿意,于是便动手将彭裕岚肢解…

当然,陪审团并没有采信张林城的翻供陈词,认为是他动的手而不是张炎均。

7月7日,陪审团一致认定江林城谋杀罪名不成立,但误杀罪名成立。9月23日,张林城被判8年监禁。

可结案后大家发现这件案子确实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

张炎均为什么会在案发前一个月取出30万元巨款而且还是背着彭裕岚取的?要知道那几乎是夫妻俩的所有存款,他没有任何理由取出那笔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永远离开箱港返回老家朝州,毕竟当年存在箱港银行的钱在内地很难取出(注,这个问题张炎均也始终没有解释);张炎均对警方说去朝州是让儿子劝张林城回家,但这个说辞有点苍白,如果信中都无法说动儿子去箱港,过去了就能说得动?而且还挑在案发后?而且一去还至少去了7天?要不是警方23号找到他谁知道什么时候他才回箱港?

张林城谎称彭裕岚回内地探亲了,张炎均就真的那么相信都没有任何怀疑?要知道张炎均是最清楚两人矛盾的,彭裕岚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代给张林城而不直接告诉自己丈夫吗?另外邻居也称从来没听说过彭裕岚回内地,因为她在内地根本就没亲戚,娘家人全在钛国!所以请问张炎均当初是如何相信孙子的谎言的?

据了解,张炎均因为患有中风,出行的话一定有江林城或彭裕岚之一陪同,甚至街坊邻居称下楼散步都从来没见他独行过。然而张林城第一次供词中说杀人那天张炎均却独自外出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张林城交代的案发时间是4月13日,可15日张炎均才离开箱港,那请问这近两天的时间尸体是藏在哪里的?

可能很多人觉得张林城是由于看到爷爷死了所以故意推卸责任?我看不少网友和箱港当地文章就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张连城1991年4月25日在葵涌法院就已经翻供了!只不过当时法官说不属于他自辩时间让他闭嘴,而那个时候张炎均还没死呢。

你说老夫妇俩人真的完全没矛盾吗?其实也会有口角,并且张林城说的91年2月份因为3000块钱“蛇头费”导致张炎均对妻子不满一事也属实。

很多人认为张均炎不是凶手的依据之一是因为警方询问他时他表现得很正常,但是上面的疑点又应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人是张炎均杀的,那么是误杀吗?还是激情杀人,或者是蓄意杀人?

张连城口供中说,张炎均说因与彭裕岚发生了口角,愤怒中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没想到彭裕岚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后脑正好磕到桌角。

但是警方在江家墙上检测出喷溅状血迹,如果是摔倒怎么可能血迹会出现在墙上?“推了一把”与“用椅子猛砸”是误杀与激情杀人的区别(注:张炎均虽然中风并非没有能力用椅子砸死人,每次要人陪伴出门是担心他突然中风发作而身边又没有人经过,所以这个问题并不矛盾)

究竟是爷孙俩预谋已久共同作案?还是张林城独自作案爷爷毫不知情?

或者张林城打死彭裕岚江炎均全程目睹替他隐瞒?又或者是张炎均失手打死妻子?

这四种可能都存在,但没人知道真相,或许这会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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