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要去铭都?”柳江月双手环胸,淡淡道。
“据我所知,这几日北漠使者团中便有小王子阿坦图,我这次回北冽,也是收到了父亲的鹤书。”东野泽道。
灵芜自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让沈微君见到阿坦图,去哪都无所谓。
“去。”灵芜定定道。
柳江月叹出一口气,道:
“行吧,那我也去。”
“柳师兄还意图不轨?”
柳江月嘴角一抽,忍着没有发作,耐心地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外事堂的派遣令每隔一月便要清空一次?若是实在解决不了的,就需要内门弟子出去扫荡,这月轮到我,所以你这事没解决,我还不能回去。”
灵芜这才点点头。
柳江月皱了皱眉,突然反应过来何必与她多费口舌,他去不去关她什么事?
“我记得东野家有一种符可以暂存魂魄,贴在人身上便可以共享六感,对吧?”
东野泽接收到柳江月挑衅的目光,身子僵了僵。
“我……我不会。”
灵芜看了他一眼,转而对柳江月道:
“也不一定要用符,不是还有那幅画吗?”
众人回眸看向墙上的画卷,画卷上空无一物,只剩下空白的锦帛。
——
雪霁天晴,自荒村向东二十里,有一处皇家驿站。
灵芜这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跟着富二代的好处。
只见那马车高大,就如同一个可以移动的屋子,车轮不似普通的轮子,统共四对,镶着银边,身披银甲的战马昂首立于前,雄赳赳气昂昂,一刻不停地朝铭都而去。
“这便是我们北冽特产,装甲马车,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三人坐在车内,灵芜看着自卖自夸的东野泽,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柳江月神情恹恹,仿佛根本不愿听东野泽多说一个字。
灵芜靠着窗台能看到车外的景色飞驰而过,近景看不真切,且目光所及之处难免是一片雪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安静了下来,灵芜本只是闭目养神,在脑海中回顾昨日与柳江月比剑的细节,不知不觉竟昏睡了过去。
柳江月悠悠睁开眼,看见窗边的少女浑身裹着一层淡淡的灵气,五色光芒流转,汇聚于她的眉心。
他心里犯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东野泽,别过脸去在少女周身施了一层禁制。
待灵芜醒来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她抬了抬被压麻的手臂,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全身轻盈,神识通透,自指尖散发出的淡淡灵气,纯净无瑕。
筑基初期?
心中闪过一抹喜悦之色,但很快便被她按捺下去。
柳江月见她醒了,伸出腿猛蹬了一下对面的人。
东野泽从软垫上跳起,大惊失色:
“怎么了怎么了!?”
灵芜和柳江月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东野泽,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
他探头往窗外望去,喜道:
“已经进铭都城了欸!这装甲马车果然又被改进了。”
马车带着他们朝城中心的富人区行去,不久,一个华丽豪横的府邸出现在灵芜眼前。
最大最中心的那块匾额上写着“东野世家”四字,朝里看,大门左右又起了一副抱柱瓦联,右起“逢时更借风云力”,左起“济世当铭日月功”,落笔遒劲有力,肆意洒脱。
灵芜自然不懂那对联上的字,但这府邸明明白白透露出一个字:壕。
“这便是我家。”
东野泽跳下马车,很快便有府中的人迎了出来。
“三少爷。”
东野泽在同辈男丁中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均是大伯母所出。
他带着灵芜和柳江月见了家中长辈,不出意外,几个老头都很喜欢这两个年轻人。
二人被安排在了一处别院,两间厢房仅一墙之隔。
灵芜在马车上睡了一路,此时并不怎么困,沐浴完打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出了别院。
她本还想出府逛逛,却不料门已落锁,大户人家规矩森严,她心中了然,便也就此作罢。
这府邸宽绰,灵芜已分不清是几进几出,下人路过时会礼貌性地朝她行礼,也没有制止她在这府中闲逛。
前方一个小院内叽叽喳喳很是热闹,灵芜路过时探了探脑袋,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东野泽。
他身边还围绕着好几个人,皆身着华服,有比他高的,也有比他矮的。
“你去天真派学了这么久的剑道,怎么还是个小炼气,你看看四弟,他比你小一个月,如今已是筑基了。”
“就是,三伯伯砸了这么多钱让你去天真派求道,这么大一个门派都教不好你,你还能做什么?”
“废物,东野家的耻辱!”
“你他妈的再骂?!”
“哟,你是想和我们动手了?”
褐袍青年一手捏符,隐隐有灵气波动。
千钧一发之际,灵芜若无其事地走到几人面前,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以听吗?”
少女杏眼扑闪,如两颗纯净无暇的美玉。
那褐袍青年迅速收起了手中的符篆,藏于袖下,讪笑道:
“我们在和三弟谈心呢,毕竟许久未见了,叙叙旧。”
“对对对,我们就是叙叙旧。”
“姑娘可是有事要找三弟?”
灵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再叙。”
那褐袍青年拍了拍东野泽的肩膀,同剩下几人一同出了院子。
灵芜和东野泽站在月下,谁也没有出声。
“喂,你怎么这么窝囊?他们骂你,你打回去不就行了?”
灵芜说得轻巧,她自顾自走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东野泽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我又不是没打过,可每次被打趴下的都是我。”
他说这话时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懑,就背着月光坐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就没有想过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不喜欢剑道,却一头栽在上面,是想要逃避家里人吗?”
“可是我没有喜欢的东西,或者说,喜欢的东西我没有天赋……”
“所以你喜欢符阵之道?”
“……算是吧。”
灵芜看着他,仿佛想要看透他的思想,她思忖片刻,道:
“那便去学,学到你不喜欢为止,天赋这东西你说五灵根满境就叫天赋极佳?我看不见得,玉佩之火灵根满境力压三灵根的韩习清,还是同修为之下,这怎么说?”
东野泽陷入沉默。
“可是我也努力过……就是不行,我体内的水土双元素相争太盛,它们根本不听我的。”
“这个简单。”
“简单?”
东野泽惊呼一声,真是事不关己,能吹牛皮。
“你只需要将此书通读,按照这上面的方法做,包你一日破筑基,两步入金丹,三载登元婴……”
“停停停,这啥书啊这么神奇……”
东野泽借着月光才看清牛皮纸书封,喃喃道:
“论公鸭的产后护理……灵姐,你其实可以不用费心安慰我。”
“谁安慰你了?这书借你,十两银子一日,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东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