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奋力拍打着窗棂,雪花漫天飞舞。
大殿内的火炉哔啵作响,隐隐可听见回声。
吴天邺唇角微扬,笑不达眼底。
“儿臣确实该避嫌,此时就交由五弟调查吧。”
“好!”吴止点头,却还是略显担忧地看着吴清川:“川儿,你量力而行,如果身体不适千万不要逞强。”
只要是吴清川想要做的事情,吴止都会交由他去做。
“儿臣谨记在心。”
吴止道:“那此事朕就全权交由你负责,务必要将此事调查清楚!”
吴清川:“是!”
——
从承明殿离开,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地上的积雪也落了厚厚一层,雪依旧下的很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冷风灌入口中,吴清川不禁掩面咳起来。
吴天邺鄙夷道:“五弟还是坐轿撵吧,免得得了风寒,误了正事。”
吴清川止住咳嗽,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轻笑着道:“多谢三哥关心,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无碍。”
“五弟为什么突然对朝政的事情如此关心了?”
吴天邺如鹰般犀利的眼眸审视着吴清川。
吴清川淡淡地笑着,“我只是想要帮轻澈讨个公道罢了。”
长公主母女自从来到鹰都后,与他交往多一些,苏轻澈也时常在他府中出没,关系自然要深一些。
“是吗?”吴天邺冷笑着:“那五弟可一定要好好调查清楚,不要让父皇失望,更不要让伤害轻澈的凶手逍遥法外。”
“臣弟自会尽心尽力办好这件事情。”
吴天邺亦不再与他多言,踩着积雪大步离开。
吴清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覆盖住了眼底的寒光。
眼见吴天邺离开,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卫凯快步跑上来搀扶着吴清川。
“王爷,属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姜汤,回府后给您沐浴驱寒。”
吴清川摇摇头,道:“先去天牢。”
卫凯担忧道:“天气如此恶劣,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吴清川坚定地摇摇头,“本王的身体本王心里有数,此时如果不去,恐会有人对靳将军用刑了。”
卫凯愤愤道:“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小时候,他认为王法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后来,他明白了王法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任何人在追求至高无上权利的路上,都会迷失自我。
而王法,只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才会显示其作用和威慑力。
果然,他们到天牢后,就看到靳月歌满身鞭痕吊在一人高的水池上空。
她的双手被粗麻绳紧紧捆在一起,身上白色的囚衣早已被冷水浸透,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入身下的水池中。
平静的水池顿时漾开涟漪,鲜红的血液没入其中,即刻消失不见。
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显然是刚刚受刑晕厥过去。
吴清川站在牢房外,怒视着屋内的狱卒,“谁让你们动刑的?”
两个狱卒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颤抖着道:“是齐大人,他说靳月歌是陷害冯府的最大嫌疑人,务必要小的们从她口中探出事实真相,小的这才用刑的。”
齐炎,大理寺卿,专门掌管刑狱案件。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们就滥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卫凯怒喝:“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狱卒撞着胆子道:“没有齐大人的旨意,小的不敢随意放人。”
“很好。”吴清川冷笑着。
冯莫然果然将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此事他没有插手调查,想必不出三日,靳月歌就是谋害忠良的凶手。
“天牢阴暗潮湿,楚王陛下怎么还亲自来了。”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快步走来,帽子上覆盖的雪花还未完全消融,脸上堆笑,眼神却分外阴冷。
吴清川压下愤怒,嘴角勾起一贯淡淡的笑意。
“本王奉父皇之命调查轻澈郡主被害一事。”
他扭头看着靳月歌,问道:“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齐炎笑着道:“靳月歌涉嫌陷害冯府一案,她拒不交待事实真相,臣这才对她用刑。”
“哦?”吴清川挑眉道:“齐大人可是有什么确凿证据?”
齐炎得意道:“臣确实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相信不久即可真相大白。”
“那她可有说出什么?”吴清川问道。
齐炎厉声道:“你们两个,回答王爷的话。”
两个狱卒低着头道:“没有。”
“既然如此,还请齐大人将有关此案所有的卷宗都送到王府,从即日起此事由本王负责。”
想必他从皇宫离开,旨意已经下达到各个府衙中,否则齐炎也不会这么快就赶到天牢。
齐炎道:“臣已经将卷宗整理好这就着人送到王府,臣定会协助王爷将此事调查清楚。”
卫凯道:“那齐大人是不是可以叫他们把人先放下来,待我们王爷调查清楚再用刑也不晚。”
齐炎厉声道:“你们两个人,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是!”
两个狱卒慌慌张张站起身,将吊在半空中的靳月歌放了下来。
吴清川这才缓步走出牢房,齐炎紧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有什么需要臣做的,臣定当尽心尽力完成。”
卫凯冷声道:“我们王爷需要大人做什么,自然会吩咐。”
“是是是。”齐炎满脸堆笑。
“齐大人断案雷厉风行,本王很满意。”
听到吴清川夸赞他,齐炎喜不自胜:“这是臣的职责所在,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吴清川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待此事了结后,本王会让父皇好好赏赐你的。”
“多谢王爷!”
吴清川从天牢离开后,并未回府,而是去了长公主府中。
几乎宫中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在长公主府内。
皇上下旨,如若救不活苏轻澈,太医院所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吴琰璃正襟危坐在外屋,看着从屋里不断进出的宫女,神色阴冷,一言不发。
吴清川走进屋内脱下大衣,缓步走到吴琰璃的身侧,道:“姑母。”
吴琰璃抬头,看着满身寒气的吴清川,嘴角缓缓勾了一抹笑:“下着大雪,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