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寒风吹拂而过,鬓边额前的碎发在眼前飘荡,可靳月歌眼底的神色越发坚定。
她认真坚定的模样,竟让卫凯对她的偏见少了一些。
卫凯:“这,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如若日后,王爷有难我袖手旁观,就让我死后魂魄都无法归还母国。”
卫凯忙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别发毒誓。”
“多谢小哥。”
靳月歌的眼眶似被风吹得有些微微发红,她轻轻笑着,那笑容竟比天上的圆月还美艳。
卫凯一直将靳月歌送出王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才关上府门。
这个女人,似乎真的不像传言说的无情冷漠,不择手段。
至少,她还是有良心的,不像吴天邺!
靳月歌乘着月色不急不缓走向季府,寒风如刀割面,她脸上却挂着笑意。
路是走给自己的,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和议论,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她问心无愧,所以不惧任何人任何事。
也许是喝了合欢茶的缘故,也许是郁闷的情绪得以释怀,这一晚靳月歌睡得极好,连梦都未曾有过。
一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起床。
她刚收拾完毕,季易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靳将军,你该回府了。”
看来,吴天邺已经将她未死的事情公开了。
她打开房门,看到季易眯着眼睛笑着倚靠在门框边,问道:“还有呢?”
季易微微蹙眉,问:“还有什么?”
然后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眼底也带着疑惑,“齐意然就来通知我,说你可以回府了。朝中也并未有其与你有关的消息传来。”
“那也许会晚一些吧。”她话语淡淡的。
季易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看她心情不错,他不愿提那事,忙岔开话题。
“南枫晏和季无青一早知道你没有死的消息,就扯着我的衣服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他们俩你一会儿就会回府,他俩估计现在就在你府中,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南枫晏和季无青两个人今年都十八岁了。
是靳月歌从死人堆里将他俩刨出来的,当时他俩十三岁。
那是靳月歌十五岁第一次出征,那一年正逢天灾,很多田地颗粒无收。
他们的军队路过一个村庄,那个村庄但凡有口气的人,都出去乞讨了。
只留下老弱病残等死。
南枫晏和季无青,就是走不动躺在村口的死人堆上,奄奄一息等死。
可他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求生目光依然那么坚定。
他俩的目光,像极了当初靳月歌刚刚来赤戎时,对生的渴望。
她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下马,一个人将他们两个人从死人堆了刨出来。
自此以后,南枫晏和季无青就一直跟随着靳月歌。
他们三个人像是亲姐弟,没有血缘却胜过血缘。
“那我们现在就回府。”
靳月歌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季易的咳嗽声,她眉头微皱转过身。
季易一脸的不自然,也不知道是冬日的太阳太暖,竟然让他的脸颊都红了三分。
“那个,那个,晚上月禾要请你去铜雀坊吃饭,她,她知道你没有死,高兴的都哭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见到你,让我务必要把你带到。”
“哦?”靳月歌眉眼弯弯,看着季易窘迫的模样,调侃道:“是月禾嫂子想要见我,还是你想要见月禾嫂子?”
季易的脸更红了,一甩袖子,大步朝前走,看也不看靳月歌一眼。
“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靳月歌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了季易,她也得去啊。
再次回到自家府前,当初白色的灯笼已经换成了大红色,就像是谁要娶亲般喜庆。
管家大叔刘明一早就侯在府门口,看到靳月歌出现,激动的说不出话,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靳月歌。
半晌他才高声大喊:“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两个少年如疾风般,飞到了靳月歌的面前。
南枫晏直接扑进了靳月歌的怀里,一个大男孩抱着她热泪滚落。
季无青站在她对面,一身青衣尽显少年朝气,清澈如泉的双眼内,满含热泪。
只是短短半个月未见,他们两个就瘦了一圈。
“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南枫晏呜咽着。
都已经成年了,还哭得像个孩子般委屈。
靳月歌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笑着泪水就滚落下来。
如果说她真的死了,还是会有人为她伤心的。
“姐没有不要你们,姐怎么舍得,姐这不就回来了。”
南枫晏再次用力抱紧靳月歌,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靳月歌就消失了。
得知靳月歌死讯那段时间,简直如人间地狱般痛苦。
“你抱的姐太紧了,她会被你勒的喘不过的。”季无青忍不住提醒。
话刚落,泪水就滚落下来,季无青低下头悄悄将泪水擦干。
害怕伤着靳月歌,南枫晏这才缓缓松开双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姐,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这就去杀了他!”
一扫刚才委屈的模样,双眼如他今日的衣衫般通红,怒意填满双眼,杀气腾腾。
季无青藏在衣袖内的双拳也用力攥紧,目不转睛地看着靳月歌,一旦说出是谁伤害她,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看着两个人如地狱阎罗般凶狠,靳月歌忙道:“没有人害我,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我这不好好回来了。”
两个人似不相信一般依旧紧盯着靳月歌,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靳月歌经历了太多,以她的身手想要伤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靳月歌无奈地说道,“真的没有,姐姐说的话,你们俩个人还不相信了?”
她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
害她之人她已经解决了,即便没有解决,她也不会把他们两人牵扯进来。
两个大男孩,每次看到靳月歌生气,都忙低下头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
“当初我们两个人就该守在你身边,不该听你的去赈灾。我俩在你绝对不会有事。”季无青一脸懊悔。
“是我自己不小心,下次我一定小心。好不好。”
看着他们两个人又要落泪,靳月歌的心跟谁用手揪着般疼痛。
冯勇戚想要杀她,就一定是精心布局的,即便他俩在场,结果还是一样的。
没准还得连累他俩。
如此想来,当时让他们两个赈灾是明智之举。
季易忙出来打圆场,不过刚才煽情的场面,确实也惹红了他的双眼。
“咱们先进屋吧,一帮人在大门口哭哭啼啼的,白白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