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歌豪爽地笑着:“好啊,喝酒我好像还未曾怕过谁。”
季易撇撇嘴,却还是有些惧意,他这些年确实还没有见过靳月歌喝醉过。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靳月歌脱掉外衣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她今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看着靳月歌像个没事人一样,季易既觉得安心却也觉得难过。
安心是因为她果然像自己想的那般坚强果敢,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倒她。
难过是因为她的身不由己。
“以后再也不能和你像今日这般痛快饮酒,再也不能再一起上战场痛快的杀敌了。”季易不禁惋惜。
从她去邺王府那一刻,季易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让靳月歌妥协的机会,邺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季易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道:“如果你当初没有设局托梦,直接出现在邺王面前,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靳月歌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吃起来。
“我回来的时候,丧礼已经办完了,我就是个死人。歧月国的实力虽不如赤戎,却也是剩余四个国家之首,除非我真的死了,否则结果都是一样的。”
吴天邺绝对不会允许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既然结果都一样,她还能够铲除冯勇戚,她不亏,也不后悔。
季易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些年季易是看着靳月歌一点一点成长起来,在这个充满豺狼虎豹的赤戎国,靳月歌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她的努力,也少不了吴天邺对她的帮助。
在季易看来,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其实,吴天邺之所以护着靳月歌,还有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靳月歌从未和任何人说起。
靳月歌依然低头吃饭,口齿不清道:“以后我就要在深宫宅院中,和那些女人共侍一夫,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喽。”
她没有自怨自艾,更像是调侃。
“女人迟早不都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还要一辈子不嫁?”
靳月歌抬起头,自嘲一笑:“出生帝王家,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却也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果然世间所有一切,有得必有失。”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得必有失。
季易道:“邺王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来日嫁入王府,他必然会好好待你的。”
靳月歌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是吗?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还会待我如初吗?”
季易没有说话,这些年赤戎所有人几乎都觉得,靳月歌是吴天邺的女人。
有人认为是靳月歌使尽手段蛊惑吴天邺,爬上吴天邺的床。
而和靳月歌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的秉性,她的身不由己以及她的坚毅和隐忍。
季易给靳月歌斟了一杯酒,道:“有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会预料到最后的结局。不论什么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验证。”
靳月歌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想我应该算你的知己,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说,我绝不回绝。”
季易端起酒杯,小小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靳月歌,那模样像极了在发誓。
靳月歌不禁噗嗤一笑,端起酒杯与他相碰。
“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季易拍着胸脯道:“你说!”
“你把月禾姑娘娶回来给我做嫂子。”
季易四四方方的脸颊,顿时有些红晕,眼神也有些闪烁,“这,这得从长计议。”
月禾是鹰都有名的歌舞坊铜雀坊的花魁,追求的人不计其数,却偏偏对季易一见倾心。
季易对月禾更是情根深种,却总觉得配不上月禾姑娘的才气美貌。
两个人谁也不说破,就这么晾着,靳月歌都替他们俩着急。
看着他羞赫的模样,靳月歌笑的更大声了。
季易忙岔开话题,道:“喝酒喝酒,咱俩合计你的事,你咋扯我身上了。”
两个人像是没有束缚般,恣意畅饮。
像这般无拘无束,不醉不归的酒局,待嫁入王府,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酒壶里的酒喝完了,季易也喝醉了,趴在桌在上,一口一个月禾的叫着,靳月歌吩咐下人将他送回房间。
她掀开帘子走到院内,今夜是月圆之夜,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淡淡的光晕像是薄薄一层霜环绕在月亮周围。
冷风吹过她微微发红的脸颊,让酒意也清醒了三分。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最里面拿出那个红色的雕花木盒轻轻摩挲。
这是吴清川送她的天山雪莲。
吴清川想要用天山雪莲,换她不嫁吴天邺。
靳月歌并未这样做,她心里明白,她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吴天邺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论利用多么残忍的手段,必将得到。
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躲掉,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眼前浮现出吴清川苍白的脸,孱弱的身体,想必这天山雪莲也是用来入药的。
靳月歌乘着夜色再次来到了楚王府门口。
夜已深,白日喧嚣的街道,此时寂静无声。
黑暗吞噬一切,只有楚王府门口两盏黄色的灯笼在幽暗的深夜,闪烁着微弱的光晕。
靳月歌走上前,轻轻扣响门环。
灯笼暖黄色光晕落在她单薄瘦弱的身上,尽显落寞。
很快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打开了王府大门,看到靳月歌明显有些惊讶,却也很快恢复如常。
靳月歌道:“大叔,可否为我通传一声,我想见王爷。”
大叔笑呵呵道:“靳将军请进。”
靳月歌随大叔进入府中,站在一旁等待大叔去通传。
大叔走了两步,看到靳月歌并未跟上,又折回去,道:“将军请随我来吧。”
靳月歌虽有疑惑,却还是点点头随他一起离开。
大叔一边走一边道:“王爷吩咐了,以后只要靳将军来,不必通传,他随时有时间。”
一时间靳月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吴清川从未芥蒂她是邺王的人,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提防。
靳月歌一直随大叔来到后院的书房。
卫凯正好开门出来,看到靳月歌,明显不悦。
“靳将军今日怎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