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邺正端坐在书桌前,执笔书写。
靳月歌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末将见过邺王。”
吴天邺头也没有抬,也未曾开口说话。
靳月歌静静地跪在地上,屋内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似乎很久,头顶才传来吴天邺冷漠的话语。
“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靳月歌低头道:“末将一切听凭邺王做主。”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不论你选择什么,本王都会同意。”
吴天邺看着跪在地上的靳月歌,继续道:“第一,成为本王的妃子,本王许你荣华富贵。第二,本王送你回歧月国,此生不必再回赤戎。”
靳月歌在心底苦涩一笑,这两个选择,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
可偏偏,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选择。
她一定会回歧月国,但绝对不是现在,她不能以一个死人的身份回去。
靳月歌沉默不语。
吴天邺今天似乎很有耐心,并未催促靳月歌,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
半响,靳月歌缓缓抬起头,对上吴天邺冷漠的双眼,道:“可有第三种选择?”
明知不可逆,却还是不甘想要再问。
吴天邺冷然一笑,“有!本王曾允诺,如若你战死沙场,本王会将你的尸体送回歧月国。”
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靳月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失落和难过。
现在的她的身份,就是战死沙场的死人。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本王曾答应过你,即便你战死沙场,只要本王在一天,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歧月国,可如果……”他故意停顿,似猛兽看着猎物般看向靳月歌,道:“你并非战死沙场,来日歧月国有难,本王未必能够护着。”
闻言,靳月歌的身体微微颤抖。
吴天邺在警告威胁她,看似三个选择,她只能选择一个。
否则,她的母国将会受到牵连,甚至来日会遭灭顶之灾。
跟随吴天邺十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吴天邺做事的狠厉和决断,她赌不起。
靳月歌双拳紧握,瘦弱的身体依旧跪在地上,战场上英姿勃发英勇果敢的女将军,此时却只有无助。
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别无选择,她从出生,就背负着歧月国存亡的使命。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临走时父王对她的叮嘱:月儿,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样的困境,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咬着牙坚持下去。不要轻易动情,更不要企图用感情捆住一个人男人的心,什么时候你都要绝对清醒,没有比活着比歧月国更重要的事情。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纠结痛苦的念头只在一瞬间释怀,靳月歌的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望着吴天邺时,眼角多了几分柔情。
人生如戏,何处不是戏台?
“末将愿此生追随王爷。”
吴天邺愣了一下,凝视着靳月歌,似乎要从她平淡的眼眸直击她的内心。
“你愿意成为本王的妃子?”吴天邺再次确定。
靳月歌点点头,她脸上的笑依然没有丝毫破绽,可心底的热意一点点被冰冷吞噬。
吴天邺忽然开怀大笑,伸出双手走上前将靳月歌扶起。
“你终于同意成为本王的妃子,本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靳月歌低头,颇有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烛火昏暗的光影照在她微微发白的脸颊上,睫毛垂下的阴影掩盖了她眼底的淡漠和哀伤。
吴天邺将她拥入怀中,似乎要将靳月歌瘦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身体中,靳月歌有些窒息。
也许无从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活着一日,也许就可护着母国一日。
“明日本王就去面见父王,让父王把你赐给我!”吴天邺依旧沉浸在喜悦中。
靳月歌道:“末将现在还是个已经死掉的人,邺王此时贸然前去,恐会惊吓到皇上,此事还需再议。还有我的身份……”
吴天邺打断道:“月歌放心,天下谁人敢再说你身份卑微,本王就杀了他!明日本王就会告知所有人你还在世的消息,再去求父王赐婚。”
吴天邺道:“本王要把府中修葺一番,本王要竭尽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靳月歌看着吴天邺此时的模样,欣喜溢于言表,没有了任何冷漠和狠厉。
她应该高兴不是吗?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喜欢她的。
明明脸上挂着笑,心底却悲凉不已,这十年她习惯了成为吴天邺手中的利剑,从未想过成为他的女人。
因为她明白帝王家的无情和冷漠,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末将想要修书一封给父王,一则告诉父王我活着的消息,二则告诉他这个喜讯,婚姻大事还需禀告父母。”
吴天邺一口答应:“好,就依你说的来。”
他再次将靳月歌紧紧拥入怀中,吴天邺很高,靳月歌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算翘楚,却也只到吴天邺的肩膀处。
他的怀抱很暖,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衫,靳月歌依然能够感受到暖意。
可这暖意,只能够短暂的停留在衣衫外,靳月歌的心,依然空旷冰冷。
“你今日暂且还住在季府,待明日本王告知所有人你还活着的消息,你再回府。”
靳月歌乖顺地点头。
吴天邺似乎很喜欢她这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吴天邺继续道:“本王会尽快定下日子,将你迎入府中。”
靳月歌道:“一切都由邺王做主。”
“你就将一切交给本王,本王定当会让你满意。”
“好。”
靳月歌不再报有任何抵抗的念头,她本就是漂浮在这世间,她的战场不过从朝堂转换到了宅院,一切像是变了,一切又从未改变。
任何时候,她都身不由己。
回到季府时,季易准备好了两壶酒和一些下酒菜。
看着靳月歌萧条落寞的模样,他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这场局,她看似赢了,却输的彻底。
“今夜要不要不醉不归?”季易倚靠在门框处,拿着酒壶问她。
靳月歌从他手中接过酒壶,张开嘴就这冷风将酒直接灌入口中。
寒气侵袭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大声道:“好酒!”
季易笑着道:“那进屋喝,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