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歌完全不理会他不堪入耳的话语,冯勇戚想要激怒自己,给他个痛快。
可偏偏靳月歌要让他痛苦的死去,让他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流失干净。
看着生命消逝殆尽,濒临死亡的恐惧,没有一个人不会惧怕。
靳月歌将捆绑好的冯勇戚面朝北边跪下。
“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靳月歌!”
冯勇戚怒声大喊,回荡在空旷的树林内,雪从枝头震落。
靳月歌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冷冷地审视着他。
她认真问道:“冯勇戚,你可曾为当初屠杀熙盛国百姓而后悔”
冯勇戚先是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靳月歌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原以为靳月歌会问为什么要杀她。
他不屑一笑,眼底全无悔意。
“一群草民,老子杀就杀了,为什么要后悔?”
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知何时攥在了靳月歌手中,直接架在了冯勇戚的脖颈上。
她眼眶猩红,厉声道:“可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冯勇戚狠狠淬了一口,“那又怎么样,谁让他们的皇帝不听话,如果乖乖投降,老子也可以饶他们一命,老子没有做错!”
至死,冯勇戚都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挑衅道:“只要老子活着还有一口气,下一个被屠城的就是歧月国!”
靳月歌恨的牙齿咯咯作响,“你就是个畜生!”
冯勇戚轻蔑地笑着:“那你就是个小娼妇!”
这些年在军营中,这三个字靳月歌早已习以为常了。
十年前,她明面上是和亲公主,可实际上就是军妓。
如若不是吴天邺,恐怕现在的她早已被人凌辱,屈辱的活着。
一个至死都没有悔意的人,说再多都只是浪费唇舌。
靳月歌用力捏着冯勇戚的下颌,将一颗药丸放入他口中,用力合上他的下颌。
“咳咳咳!”冯勇戚一边咳嗽一边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靳月歌厌恶地拍了拍手,“醒凝丸。”
冯勇戚的眼像是在一瞬间睁大,靳月歌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底的恐惧。
醒凝丸,一颗让人在死亡最后一刻都保持清醒,一动不能动的药丸。
“要杀要剐,给老子一个痛快!”
锋利的匕首直接割破冯勇戚两只手腕的动脉,鲜血瞬间喷薄而出。
“靳月歌,老子做鬼也不会放鬼,绝不会!”
疼痛让冯勇戚的面部变得狰狞,可他却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来。
鲜红的血液与白色的雪花慢慢交融,血液的腥味一点点消散在空旷的树林内。
冯勇戚谩骂的声音随着血液的流动一点一点虚弱下来,最后双唇嗫嚅竟然说不出任何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冯勇戚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靳月歌缓步离开,寂静的夜里,只有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响。
她的背影冷漠决绝,消失在凄冷的夜幕中。
待她回到城内,不知不觉走到楚王府门前。
王府大门敞开,卫凯站在门口一直不停地哈气搓手。
眼看一身黑衣的靳月歌出现在,忙快步跑上前,他向四周警惕的查看,确保没有危险。
“将军可算来了,我家王爷早就在前厅等您了。”
卫凯的脸和鼻子冻得通红,说话间口齿都有些打颤,不知在寒风中等了多久。
原本只是路过,未曾想今日谢恩,却不料吴清川似乎知道她会来,一直在等她。
靳月歌随卫凯前往前厅,夜半寒风随着前厅的门打开直接灌入屋内。
本有些倦意的吴清川,嗅到寒风的气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待靳月歌走进屋内,卫凯快速关上门,走上前斟了一杯热茶给吴清川。
吴清川喝下热茶后,才止住了咳嗽。
他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眼底有些暗青色,双唇也带着淡淡的苍白。
屋内的炭火很足,温暖如春。
吴清川的身上依然盖着厚厚的毯子,拥着暖炉,他总是那般怕冷,弱不禁风。
靳月歌停在了离她十步之外的地方,在寒夜中待了许久,身上也沾染了寒气。
她微微低头,一身黑色的长袍将她纤瘦的身体掩盖其中。
许是觉察出靳月歌的用意,吴清川淡然一笑。
“让靳将军见笑了,本王身体并无大碍,将军请坐。”
吴清川伸手指向他身侧的位置。
靳月歌并未上前,道:“末将身上沾染了冯勇戚的血,恐污了楚王的双眼。”
身上的血腥味虽已消散,可衣服上还是能够看到斑斑点点的血迹。
吴清川只是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言。
靳月歌待吴清川神色缓和后,双手抱拳俯身道:“末将多谢王爷相助。”
如果不是今日吴清川着人送信,说夜半时分会将冯勇戚送入树林内,靳月歌还不知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对冯勇戚下手。
“将军严重了,本王还需感谢将军。”
靳月歌疑惑地抬头,对上吴清川清明的眼眸。
“本王与冯勇戚不睦已久,他不仅对本王傲慢无礼,且他残暴害民,本王早已想要解决他,今日将军替本王杀了他,你说本王该不该谢你。”
本该是她感谢吴清川,不曾想却变成了他感谢自己。
她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惯了尔虞我诈,利益为首,吴清川再一次帮了她,不求回报却感谢,反而让靳月歌看不懂眼前的人。
靳月歌道:“如果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末将去做,末将定当万死不辞。”
她不愿欠人情,什么债都可以还,唯独人情债。
吴天邺提携她成为赤戎唯一的异国女将军,她为他出生入死,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现在只要吴清川开口,她也必将搭上自己的性命为他办好任何事情。
吴清川温和地笑着,“将军什么都不必做,本王看到将军平安归来,这颗心也踏实了。”
难道,他一直等着她,就是为了看到她平安归来?
她看向吴清川,柔和的烛火中,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掺杂任何算计之色,笑容总是温和淡雅,平易近人。
丝毫没有身为帝王家的高傲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靳月歌竟从这寒冷的夜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是她来赤戎十年,为数不多的温暖。
靳月歌:“末将很好,多谢楚王关心。”
吴清川问道:“那将军可有想好,该如何死而复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