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川苍白的脸上，依然是温和如春的笑意，全然不把冯勇戚方才无礼的话放在心上。
“所以本王十分羡慕冯将军，特特准备了此番庆功宴，还请冯将军今夜不醉不归。”
堂堂赤戎楚王，皇后娘娘的嫡亲皇子，皇帝最为喜爱的儿子，现如今都对他俯首低眉，让冯勇戚一颗骄傲自大的心无限放大。
他傲慢地笑着，无视在座所有人。
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虚荣，让冯勇戚在宴会厅迷失了自我。
推杯交盏，觥筹交错，冯勇戚在阿谀奉承下，不知道饮了多少杯。
直到月上柳梢，夜深人静之际，这场闹剧般的庆功宴才结束。
冯勇戚的轿子已经等候在楚王府门口，吴清川亲自送他离开。
“冯将军一路走好。”
吴清川站在大门口，手中拥着暖炉，他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苍白。
他的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意，那双黝黑明澈的双眼，却已笼罩寒意。
冯勇戚醉话连篇，口齿不清道：“待本将军下次大胜归来，楚王定要再为本将军接风庆功！”
吴清风笑而不语，恐怕此生都没有下一次了。
“送冯将军回府！”卫凯像是送瘟神一样高声大喊。
自家主子何时受过今日这般窝囊气，如若不是吴天邺对他做下丧尽天良之事，他家主子定会成为赤戎第一将军。
眼看着冯勇戚的轿子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吴清川才转身走回府内。
“信送到了吗？”吴清川问道。
卫凯点点头：“属下已经派人将书信送至季府了。”
“接下来，就看靳将军的了。”
卫凯扶着吴清川的手臂缓步向前走，问道：“您为什么又帮她呢？而且今日冯勇戚如此傲慢无礼，属下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在卫凯的记忆中，好像自家主子压根就没有和靳月歌有什么交集，怎们又是救她，还又帮她。
“我没有帮她。”吴清川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冯勇戚该死！想着他今日就要赴黄泉了，让他在临死前耍耍威风又有何妨。”
熙盛国都血流成河，无辜的百姓惨遭屠杀，皇宫内的女眷惨遭凌辱，如此种种恶行，即便杀了冯勇戚，也难解心头之恨。
卫凯担忧道：“可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靳将军将您供出来，皇上和冯家人定然不会放过您的。”
吴清川口吻坚定：“她不会。”
卫凯不由蹙着眉头，跟着吴天邺的人，就没有好人。
他家王爷咋就不信呢？
“可即便东窗事发又如何，我这身体又能撑到几何呢？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吴清川谈及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从未难过悲伤，总是那般淡定从容。
即便靳月歌不杀冯勇戚，他也会动手。
如若东窗事发，他自己一力承担。
郊外树林，一顶小轿快速穿梭而过，抬轿的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忽然，轿子停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抬轿人直接松手，轿子重重跌落在雪地上。
轿子剧烈的晃动，冯勇戚的头狠狠磕在轿厢内。
他怒声大骂：“狗东西，连个轿子都抬不好，找死！”
他揉着头骂骂咧咧地掀开轿帘走出来，凛冽的寒风灌入怀中，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看着眼前黑暗空旷的雪地，他的酒意一下清醒，再看看轿子四周，早已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危险。
“是谁敢暗害本将军，是谁？给我站出来！”冯勇戚怒声大喝。
忽然一道黑影“嗖”一下从他的眼前飘过，还未反应过来，那道黑影直接停在他的面前。
带他看清那张脸时，瞳孔猛地放大，脸色苍白如雪，筛糠一般抖动。
他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呼喊：“鬼，有鬼啊！”
“鬼？”寂静的夜里，一道女声幽幽传来，嘲讽道：“一会儿你就不怕鬼了。”
今夜喝了太多酒，加之无限惊恐，冯勇戚没有跑几步，再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靳月歌缓缓走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提起来，随后狠狠踢向冯勇戚的腿窝。
冯勇戚闷哼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他面朝的方向，是熙盛国的方向。
脖颈处传来温热的触觉，此时冯勇戚的酒意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没有死！”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温度。
话落，他猛地低头脚下一用力，直接挣脱开靳月歌的手，迅速拉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靳月歌冷冷笑着：“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冯勇戚恨恨道：“是我大意了。”
想到刚才靳月歌装神弄鬼羞辱他的模样，胸腔的怒火一瞬间燃烧起来。
“既然你还敢出现在本将军面前，本将军就送你去阎王！”
话落，他快速朝靳月歌袭来，手下的招式狠厉凶残，招招致命。
不愧为赤戎十大将军之首，即便醉酒也丝毫不影响他手下的力道。
他太傲慢了，从未将靳月歌放在眼里，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这十年，靳月歌从一个只会挨打的小兵，成长为杀伐决断的将军，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很快，冯勇戚就败了下风。
他似乎不相信，一个从未赢过他的手下败将，竟然武艺在他之上。
他愈发愤怒，一张脸变成了猪肝一样的绛紫色。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大吼，整个树林都回荡着他怒喝的声音。
靳月歌瞅准时机，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双膝狠狠压在他的后背上。
乌黑的血从冯勇戚口中喷出，他喘着粗气用力挣扎，口中谩骂声越发难听：“你一个军妓，老子多看你一眼是抬举你，要不是邺王护着你，老子让你人尽可夫！”
这些难听话靳月歌不知听过多少遍，早已麻木。
“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是你残害我在先，我虽身处他乡身不由己，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她从怀中掏出一条绳子用力绑住冯勇戚的手臂，双脚。
方才打斗似乎用尽了冯勇戚全部的力气，此时的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动不动。
他狠狠淬了一口，即便临死他看向靳月歌，眼底依然是深深的不屑和鄙夷。
“小娼妇，告诉爷爷你是怎么爬上邺王的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