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微吹动着院中的银杏叶,夕阳的余晖散去,繁星隐隐铺洒在深幽的苍穹,细碎如沙。
“快点,把石板搬过来盖上,要是等她醒了就麻烦了!”齐武挺身立在一口枯井边,面若寒冰,冷静沉稳中又显出一丝焦急。
“别磨蹭了,抓紧些!”
他探头望了眼幽黑深长的枯井,接着灯火,隐约照见一个女子倒瘫在井底的身影。
看来还没有醒……
齐武稍微松了口气,继续监督手下搬石板。
盖上了第三块石板,井口被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齐武又叫人捡来荒草枯叶,埋在井口周围,掩盖现场。
突然,风中传来一两声风铃的嘶鸣,齐武踏出院子,凝神观察了会儿,正准备回屋,听见院中接连传来惨叫声。
他急忙拔腿回去,正巧撞见要救人的李道生。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城主府!”
齐武拔刀挥向李道生,李道生灵巧一躲,反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拂尘,轻轻在齐武背后一敲,齐武顿时感到身子一麻,随后不省人事。
“婵婳!你听得见吗,婵婳……”
婵婳只记得自己刚出门便被人偷袭打晕了,随后好像掉进了一口很深的井里,井底冷冰冰的,四处都渗着刺骨的寒意。
她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根根敲断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
“婵婳……”
当她要永远地坠入黑暗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婵婳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看到了李道生那张焦急无措的脸。
“李……道生,你怎么……”
“你醒了就好,我这就带你离开!”
似是怕她拒绝,李道生直接打横抱起婵婳,片刻不敢松懈地逃走。
“李道生,你放手,我不会跟你走的。”
“那又如何,我是不会再放手的!”
“李道生……”
“婵婳。”
这个声音——
李道生和婵婳不由得僵直了背,他颤颤地抱着婵婳转过了身,果然见到了那个男人。
“师……师尊……”
颜洺白衣胜雪,立于房檐之上,如一朵绽开的雪莲,清冷而威严。
“婵婳,”颜洺的目光越过李道生,直直看向他怀中的姑娘,“你也要背叛本尊?”
“不……没有,婵婳不敢……”
婵婳挣扎着从李道生的怀抱中出来,撑着疲惫而剧痛的身子往颜洺的方向走。
“婵婳!”李道生追了过去,被颜洺轻手定在原地,“师尊,弟子求您了,放过她一次吧,让我去,让我去为她死……”
颜洺目光中闪过一道狠厉,嘴角微勾,“你不愿和盛光其他弟子一般,为了本尊大业而死,却愿意为了一只妖奴而死?”
他轻叹了口气,似是觉得李道生已无可救药,“道生,你一开始就错了啊。”
“错的是师尊,不是我,一直都是师尊……”
李道生双眼赤红地望着婵婳颤巍巍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升起万千不甘、恼怒、恨意……揉杂在一起,最后只剩自我埋怨。
他若是能强一点,若是不被师尊玩于股掌,若能再勇敢一点……或许,早就能救下她了!
“冥顽不灵。”
颜洺一句叹息似的声音刚落,拂尘一挥,一股汹涌凌冽的气息冲向李道生。
“不要——”
那道气息从婵婳的耳边擦过,等她转身看过去时,路上哪还有李道生的影子,只有点点斑驳丝碎流光,如烟火般璀璨一刹后归于灰烬。
她愣了几秒,双腿失力地跪下,在那绚烂之中,婵婳仿佛看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场景。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李道生,你叫什么?
——我是魔。
——魔……也得有名字不是么?
——……婵婳。
——这个名字和你很配,我记住了,婵婳。
……
——婵婳,你知道吗,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从未活过。
——什么叫从未活过?
——大概是生前无人在意,死后无人记得吧!不过你放心,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一辈子……
“怎么,你在为他伤心?”
婵婳回神,将面上所有的情绪收敛,撑着院墙站起了身,喏喏道:“主人……”
颜洺从空落的地上捡起一块腰牌,递给了婵婳。
“去吧,两块福牌相合,炽猊兽就能出来了。”
婵婳脸色平静,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是。”
伍依依被裴重昱放出来,四肢皆被锁链拷住。
红莺端上那晚长寿羹,伍依依只远远看一眼就觉得胃里作呕。
“伍圣主,请。”
伍依依接过,看着被困在黑色布袋中的青辞,深吸了一口气,红唇刚印上瓷盏,外面又响起一声巨响。
众人一骇,嘻嘻索索地喧闹起来。
“不用管他们!”裴重昱厉声喝住,安抚好众人,目光紧紧盯向伍依依,“快喝了吧。”
伍依依垂眸,眼睫悄悄盖住眸中的狡黠。
她再次举起瓷盏,放到嘴边时,裴重昱面容更加急切,恨不得冲上来想直接灌进她口中。
突然,屋外的巨响声更为轰动,亭子像被海浪卷袭着,开始左右晃荡着。
四道寒光飞速射过,“咔嚓”几声碎响,伍依依手脚的锁链被斩断,她扔下瓷盏,飞身跃下二楼,化掌为刃,硬生生撕裂了青辞布袋头顶的符咒设下的死结。
“阿辞,没事吧?”
青辞脸色被憋得青紫,双目空洞,微微失神片刻拥住了伍依依。
“依依……”
伍依依还想说什么,却见裴重昱追了过来,亭子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伍依依牵着青辞的手,一推开门,一道三丈高的巨浪像一堵高墙掀了过来。
“别跑!你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