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依依了然轻笑,随即叹道:“要是周围能有蜂窝就更好了。”
“对面那棵大榕树上就有。”他暗暗挑眉,与伍依依相视一笑。
趁着裴重昱没注意,伍依依将剩余的花粉抹在鲛丝上,一头扔向榕树上的蜂窝,一头缠在裴重昱的脚下。
鲛丝透明无色,又极为细小隐秘,做完一切后,裴重昱也没有发现不对。
没过多久,先是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不过红莺的琵琶声将其盖住了,等到有一两只蜜蜂在裴重昱周围晃荡时,蜂群已成万马奔腾之势涌了过来。
“来人——来人——”裴重昱惊慌地喊道,“把窗子房门都关了,快将这些蜜蜂都赶走,别让它们再飞进来!”
楼下听到裴重昱的叫喊,立刻闹成一团,一个个拎起手边的家伙就冲上来往裴重昱身上使,他们是好意想替他驱赶蜂群,可是越折腾,裴重昱的惨叫就越大声。
“该死的!都给本将军滚开——”
伍依依和阿辞退到屋角,抱胸看着好戏,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伍依依小声说道:“我过去拿他的腰牌,你自己小心些。”
走到堂中,伍依依脚步一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杂乱的脚步、争吵的人声,还有……琵琶声!
伍依依转头看向纱帐后的红莺,她仍旧浅垂着下颌,素手在琵琶上扫动,蛾眉舒缓,目光沉静,对外面的一切浑然不知。
玉盘走珠的琵琶声流畅轻盈,似山间的泉水,似鸟儿的莺啼,波澜不惊,岁月静好。
一个普通琵琶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沉稳地弹奏琵琶?
伍依依按下心中猜疑,收回审视的目光,继续往前。
还是先办正事更为重要!
裴重昱被围在人群里,晕头转向地赶蜂,伍依依嘴里说着帮他,趁机挤了进去,眼神盯住裴重昱的腰牌,正欲伸手,忽然,外面一声巨响,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琵琶声也停了一瞬。
就在伍依依和其他人都怔愣的一瞬间,从窗外翻下半个身子,一手扯过裴重昱的腰带,顺势将腰牌收入囊中。
速度之快,连伍依依都没能看清。
“什么人!”裴重昱一张脸被蛰了好几个大包,左眼高高肿起,伸手提裤子时才发现敕妖咒的腰牌丢了。
“快,快,你们几个快去把人给追回来!”
伍依依看向青辞,他刚从窗外收回视线,连忙走到她身边说道:“是李道生。”
那人翻窗的姿势,跟那天的李道生很像,更重要的是,青辞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是目婆在他身上留下的。
“那我去追,你在这儿等南宫胥出来。”
青辞还本想拒绝,伍依依刚准备下楼,一道凌冽锋锐的气息如利刃般从她眼前擦过,青辞伸手,立刻将伍依依拦了回来。
“圣主,曲子还没听完呢,又何必急着走呢!”红莺浅浅抬眸瞥了伍依依一眼,指尖在琵琶上飞速拨转,方才悦耳的声音突然间变得诡谲多变,彷如黑云压城,带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琵琶声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传进伍依依的脑子里,引得万千道“叮铃”声齐齐长鸣。
里外夹击之下,伍依依被吵得头痛欲裂,若不是靠着青辞,她连站稳都困难。
“依依!”
青辞觉得不妙,他将伍依依放靠窗的屋角,抬手翻出百骨扇,遥挥一掌,如怒涛击岸,啪啪作响,冲着纱帐后的红莺而去。
红莺手中一停,清亮的双眸迸出一丝不属于她的狠厉,水袖一收,敏捷地躲了过去。
青辞趁势追击,与红莺交起手来。
伍依依没听见琵琶声,头痛减弱了一些,看到青辞拖住红莺,打算先离开这里。
红莺瞥见要逃走的伍依依,翻身躲过青辞的百骨扇,双脚勾住房梁,倒挂着弹奏琵琶。
不过青辞很快就追了过来,红莺有些招架不住,见伍依依已经逃到楼梯口,她双眸一凝,指尖扔出一颗豌豆大小的珠子,不知击中了什么机关,突然落下一个铁笼,将伍依依困在原地。
“圣主还是在这儿等城主来为好,不然,红莺可要得罪了!”
青辞见伍依依被关住,一时怒气上涌,一掌劈碎了红莺的琵琶。
“依依,你还好吗……”
青辞解决完红莺冲了过来,还未碰到伍依依,脚下一空,瞬间掉进一个黑色的大布袋中。
“阿辞!”
“哈哈哈,伍圣主,畜生就是畜生,你看,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往陷阱中钻,你说是吧?”
方才下楼的裴重昱不知怎么又从小阁中走了出来,脸上的肿包少了些,但依旧狼狈。
“裴重昱,你想干什么,快把阿辞放出来!”
裴重昱邪邪一笑,“那得看圣主配不配合了。”
“配合什么?”
“长寿羹。”他说道,随即招手向红莺示意。
红莺擦掉嘴角的血,撑着墙起身微微颔首,而后从一个隐秘的壁橱中端出一碗羹。
羹的颜色、羹盏都与那天的无异,甚至连里面的味道……
“这是城主的心意,伍圣主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我要是不喝呢?”
“那这只狐狸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不希望城主的心意被伍圣主辜负,还望伍圣主体谅一下我们这做臣子的忠心。”
伍依依被曲声震荡的心神仍旧未安,她眸光紧锁着那碗长寿羹,又担忧地看了看被困在黑色布袋中挣扎的青辞。
“伍圣主,选好了吗?”
“依依……”
青辞刚要说话,裴重昱就朝红莺一招手,忽然间,布袋迅速落下,掉落在一楼发生“嘭”的一声巨响后又被拉起来。
“阿辞——”伍依依怒目盯着裴重昱,“你别动他!”
“伍圣主放心,楼层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