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目婆怒皱着眉,似是被人玩弄般的不悦:“原来你和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们,也只为了攀权附势!南宫胥跟他哥哥那般残忍歹毒、暴虐凶横的人,我杀他们有什么错!我一定要杀了他,才能为方子异报仇!”
“你一定要让他死,是因为他也喝了那碗长寿羹?还是,你怕他也知道什么?”
伍依依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狠狠地敲在目婆的心上,她惶恐地看着伍依依,一时张开的嘴忘了闭上。
“你……你在说什么?”
伍依依面色清淡从容,微微屈身盯紧目婆的血眸,不答反问,“目婆,你知道的吧?”
目婆遮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紧,身子不由自主绷直了起来。
难道……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伍依依了然地点点头,她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想再追问下去。
“目婆,我们各自退一步吧,南宫胥的事情,你就到此为止。”
“不可能,我说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真的是在替方子异打抱不平吗?”伍依依厉声打断,“你想过吗,你杀掉的其他人又何其冤枉!鸣凤村里的村民,那些无辜的道士和百姓,还有南宫家的妇人孩童,他们做错了什么,你又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目婆沧然一笑,“对,我承认我有罪,但为了方子异,我愿意。”
伍依依直起身来,郁郁地叹了口气,“目婆,方子异真的是自杀的吗?”
伍依依说完,不再看目婆的反应,她的慌张错乱很明显,不需要任何证据。
“你知道第一碗长寿羹是谁做的吗?”
伍依依脑海中又闪过颜洺跟她说过的话。
“不巧,那天南宫胥也在场,他亲眼看见方子异用自己孩子的血肉熬成了一锅汤,而在那之前,南宫曜有给过他选择的,是陪他妻子一起死,还是选择做长寿羹,显而易见,他选择了后者。”
“小伍,你觉得方子异好不容易逃出城主府,会那么轻易的自杀吗?”
伍依依不是很愿意相信他的话,“你什么意思?你说是目婆……”
“目婆是妖,她怎么会了解人呢!她想维护的不是方子异,是她想象中的方子异——热情、善良、仁义,她不知道的是,面对死亡,人都有恐惧,那是本能的恐惧。”
在见到目婆之前,伍依依仍旧觉得颜洺是在胡说,可刚刚的一番试探后,伍依依也有些动摇了。
如果颜洺的猜测是对的,目婆不允许自己信任的方子异有任何的污点,所以将他伪装成自杀,成全他的善良与美好。
她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方子异报仇,其实是想把在方子异身上的失望,发泄在其他的“坏人”身上,她见不得人有任何的缺点,人性的每一个反面都是对她想象中人的品德的一次侮辱。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至少在刚才那句质问中,目婆是不淡定的,那就证明她的确隐瞒了一些事。
“目婆,离开这里吧。”
伍依依劝道,她为自己的执念付出的代价也够了,伍依依也不想再为难她。
忽而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伍依依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目婆一族的族训,真的因为感恩人族的救命之恩而设下的吗?
他们的执念,好似比万年的松树根还要深啊!
天边的初阳升了起来,目婆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从头到脚都被笼在黑色中,朝着光的另一面黯然走去。
晓晓生盯着目婆离开的背影,心思百转沉浮。
“姐姐,你为什么要赶走目婆,她其实……”
“你好意思帮她说话!”伍依依叉腰,忍不住给了晓晓生脑袋一个爆栗,“要不是我,你差点被她卖了知不知道!”
晓晓生揉着脑袋,不满地反驳道:“不可能,她跟我说……”
“说什么,说她会帮我换回身体?你是傻还是单纯,她能有这本事还需要诱拐桐栖跟她一起害人?”
晓晓生心跳漏了一拍,他以为伍依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抿嘴紧张地望着他。
“瞪我干嘛,你信她不信我?”
“不是这个……我……你……”
“行了行了,出去守着青辞,我有话跟婵婳说。”
晓晓生咽了口唾沫,有惊无险地松了口气,乖顺地准备走开,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跑了回来。
“姐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姐!”
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就跑开了,伍依依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主人呢?是他放你回来的?”婵婳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
若不是颜洺亲自帮她解开秘法,伍依依无论如何是挣脱不开的。
“是啊,他让我回来放了你。”
“真的?”
婵婳双眼一亮,眼底闪过一丝窃喜。
伍依依走近,替她解了定身法。
“他说沧浪居的阵法只有你才能解。”
她欣喜的神色僵滞在嘴角,“他要我……殉阵?”
颜洺没明说,但意思差不多,不过他说婵婳不只一条命,虽然这样做有些残忍,总比再添上一条无辜的性命好。
“他说你不会死的。”
“呵!”婵婳轻笑,笑声中带着辛酸、失望、苦涩、疲惫。
遇见他的时候,她已经死过一回,后来为了让他进一步研制结契术,她又损失掉一条命。
百年前变成狐狸接近青辞,被青辞所杀,为了救伍依依冒用禁术,也舍去一条命,如今,她只剩这一次活着的机会了。
他会不知道?
“好,我去。”
她没有选择,从遇见他开始就注定了。
对于婵婳,伍依依纵然有过同情,但一想到她百年前骗青辞,如今又冒用她的身份想趁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