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依依情不自禁呢喃出声，被江蓠听到。
“欸，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是白色？”
伍依依猛地一抬头，一道银色闪电正好劈下，将她苍白无力的面孔照得一清二楚。
“依依，你到底怎么了？”江蓠面带忧惧地望着她，“我总觉得你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伍依依喉间一哽，眼眶微微发热，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顾虑什么？在这里，我们可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伍依依轻轻一笑，只是笑容看上去依旧很苍白，“我知道，我不是顾虑，只是……”
她随即长舒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以后再告诉你吧，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江蓠唇角弯弯，眼眸露出一点零星的碎光，她手指在空中一点，空气像是烟花般凭空炸开，绚烂五彩的光点缓缓而聚。
“追踪术？”
江蓠颔首，一脸得意：“效果还不错吧。”
伍依依颇为欣慰地点点头：“是不错，你出去游历的这一百年长倒是真见识了不少，连追踪术都能悟通了。”
要知道，从前教她一个定身诀都能学半年的，如今靠自己掌握追踪术，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蓠闻言，神色却黯淡了下来，眼角微热，娇俏的脸蛋儿都沉暗了不少。
“一百年前你突然就出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当时害怕极了，怕你把我丢在这儿，怕我又要被人抓起来拷打……”
“江蓠……”
“当初你在霄云顶放走了我，被颜洺处罚，还被逐出了盛光，后来又在我落难时收留我，让我当上司空天女，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护着我，直到你出事，我才明白，原来我是那么没用，不能救你回来，也不能替你报仇……”
说完，她鼻尖红红，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洞外的雷声片刻不宁，轰轰隆隆的，像是猛兽的打鼾。
大雨倾盆，晰晰唰唰的雨声时而近，时而远，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洞外的世界完全隔离。
伍依依见洞内留有一堆柴火，估计是之前住的人留下的。
她快速拾掇了一番，点燃柴火，升起火堆，火光明灿，照得江蓠那张带泪的娃娃脸乖悯动人。
伍依依如大姐姐般抱住了江蓠，轻轻握住她的手。
“谁说你没用了！我家阿蓠最厉害了，你看，那些差点被魇魔害死的村民不都是你救回来的么！”
“可是……我……我救不了你……我没能救你……依依……”她一边哭，一边喘不上气似的。
“我不用你救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江蓠抬头，看到伍依依笑盈盈的双眸时，突然说了一句：“可是你已经死了啊！”
伍依依立时收起了笑颜，语气沉闷而惆怅：“我是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复活了，既然我还活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轻易放弃生命的！”
“不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轻易妥协的……”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对自己承诺道。
后半夜的大雨一直也没停，雷电交错，伍依依就算惦记青辞也不敢此时出去乱跑，她用契印探了探青辞的状态，没察觉出他有什么不适，她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右手在怀中捏紧薛芷菡给她的那个锦囊，伍依依一时间心绪杂乱。
江蓠倒是心大，伤心了一场后心情格外地兴奋，拉着伍依依聊了好半宿，说的无非是她这些年在各个地方的所见所闻。
伍依依听得漫不经心，只偶尔答一句，她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是实在没有办法一直集中精神。
不过江蓠偶尔会聊到灵玉的事，伍依依很在意，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的消息。
“江蓠，一百年前……我死的那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江蓠喋喋不休的嘴一停，瞳孔震惊似的松了松。
“我想想……当时我不在玄灵宫，等回来时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直到见到那只狐狸憔悴得不像个活人……”
伍依依眼睫稍稍动了动：“阿辞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中了颜洺手下妖奴的暗算，中毒身亡，让我跟他一起去霄云顶找颜洺报仇。”
“你去了？”
江蓠呆呆地点了点头，“去了？”
“颜洺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啊……好不容易将人引出来，狐狸就朝他喊了一句‘把依依还给我’，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外面的雨快停了，滴滴答答的水滴从洞顶轻轻落下，一颗接着一颗，很有节奏感，像是秒针的移动。
伍依依盯着那颗小水滴，看着它从边沿聚集成水珠，再忍受不了持续而来的水流之后，缓缓坠下，发出“滴答”一声。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呢……”
江蓠睁着两只大眼睛泪汪汪地抱紧伍依依的胳膊，疑惑地问道：“依依，当年你真的是被一只妖奴毒害的吗？你不是说你会自动扫雷么，怎么还会被人暗害？”
自动扫雷？
伍依依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自己脑中的警报。
“可能是……系统崩溃，感应器失灵了。”她半开玩笑地回道。
“这样说来，杀你的妖奴真的是婵婳，那算我误会你的狐狸了，不过我虽是不大信他，也没对他做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伍依依自听到婵婳的名字起目光猛地一怔，忘记了思考，“你怎么会认识婵婳，她不是颜洺收下的妖奴吗？”
江蓠闻言也是一惊，倒不是因为伍依依的话，而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极为吃惊。
她为什么要吃惊？因为婵婳是颜洺的妖奴？
江蓠短暂思索后，觉得这个原因最为合适，总不能因为她认识婵婳感到惊讶吧，毕竟婵婳是当年伍依依介绍给她认识的啊。
于是，江蓠撑着下巴，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的确有些出乎意料，谁也没想到，婵婳居然会是颜洺的妖奴，她当年可是……”
“我不是问这个！”伍依依急得声音突然拔高，吓得江蓠猛地停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