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根本就是陋习！”程七七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评价道：“它们这是漠视生命。”
阿奈摩斯没有回应，确切地说，他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只是处事一向沉稳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面对的阿奈摩斯的沉默，程七七疲惫地叹了口气，语带歉意说道：“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她知道，阿奈摩斯说的没有错“这是古猿一族的习俗”，只是让她眼睁睁接受一个人自杀殉情，还是被一堆人围观，没有一个族人出来阻止，这样群体性冷漠，令她感到震撼。
她可以劝说自己，面前是一些思想没有开化的兽人，可是想到古猿首领那封用隐形墨水写成的信件，和眼下这种殉情背后的意义，程七七只觉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你只是救人心切，在你面前接连两人去世，可能事情本身就让身为巫医的你，觉得无能为力吧。”阿奈摩斯安慰道，他伸出手来，想摸一下程七七的头发，以示安慰，但看到对方利落转身，走向拜瑞时，他悬在空中的手臂，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是了，对方从来就是一个坚强独立，不需要他去安慰的人，或者说，他更清楚，能安慰程七七脆弱情感的人，只有莫斯。
但程七七肯在自
己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那就说明自己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阿奈摩斯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他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程七七对拜瑞说道。
拜瑞点点头，在石板上一字一句写道：【安心就餐，静待月圆。】
随即他侧过身来，让程七七站在他的旁边，待环视周围，发现众人没有在偷看，才一笔一画写道：【预言碑所在地，只有族长才能自由出入，我现在还不是族长，只有在完成继任仪式后，我才能带您进去。】
“嗯，我知道了。”程七七点头，“你先忙吧，等仪式开始时，您叫我便是。”
得到程七七确认后，拜瑞匆匆将石板上的字迹擦掉，打着手势吩咐身边侍者，随后，程七七和阿奈摩斯被进了另一间会客用的石室。
而根据招待他们的古猿所“写”，这间石室的两边，便是他们今晚的住处，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对他们提。
古猿们的招待很细心，举止动作都很轻柔，显示出了良好的素养。
整个山洞里，即便众人如此繁忙，也完全听不到任何说话声音，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尸体焚烧后留下的焦糊味道，寂静得让程七七
感觉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只好无聊的打量四周，观察古猿之间的交流。
渐渐地，她发现古猿们除了山体巡逻队伍在交接时，会打一些简单的手语，其余时间，似乎每只古猿都有自己固定的工作要做，他们彼此间很少有需要交流的地方。
就连动作配合上，也都是默契无比，就像是一套早就设定好的工作程序，貌似彼此间根本没有交流的必要。
真是一群孤独的知识猿啊。
“你们之间都不说话吗？”程七七终于待不住了。
阿奈摩斯同拜瑞走出去了，两人似乎在沟通之后部落间的关系确立，就剩下她一个人在会客室待着，见有人进来，她便直接发问。
走进来陪她聊天的是古猿丛林下任首领，拜瑞怀孕的妻子，玛斯科特。
【如果需要复杂的沟通，我们就会像现在这样，使用文字交流。】玛斯科特在石板上写道：【如果是平时的日常工作，那是我们从出生起，就每天在跟着长辈要做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过多沟通。】
看对方面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程七七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办？”
玛斯科特眨眨眼睛，有些不解这算是什么问题，但她还是低头写道：【写情书，
在日落后的休息时间，不会影响工作进度。】
程七七：“……”
她被工作至上的古猿部落彻底打败了。
难怪他们看起来个个都是冷静有余，热情不足。
两个人正在“闲聊”，一旁几个身着白色棉袍的雌性，端着晚饭走了进来。
把饭菜摆好后，几人便躬身退出，一切动作，依旧是在一片沉寂之中完成。
【按照族规，在族长去世后的三天，我们是不能用火做饭的。让您受委屈了，改天再请您尝尝我们部落的美食吧。】马斯科特略带歉意的在石板上写道。
“没有的事，我吃水果就好。”程七七随口回答，抬头打量着眼前摆满的水果盛宴。
清一色的素食，瓜果梨桃、蓝靛果、草莓、甚至还有一小碗用油脂炒熟的面粉。
面粉中间放着一汪粘稠的黄白色液体，看样子是要搅拌起来吃。在炒面粉的旁边，还配有一小碟裁剪得当的绿叶，因为都被裁成条状，看不出是什么树的叶子。
而程七七的目光则牢牢盯在盛放食物的器具上，“这是……瓷器？”她瞪大眼睛，询问道。
【是的，不过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们只在冬天烧制。】马斯科特有些莫名程七七的反应，但还是如实回答，【从很早开始，部落
里便对木材砍伐数量有限制，毕竟我们林木的生长和采伐要维持一个平衡。】
待程七七看完这段话，她又用手里的小木块将木板上写的字擦掉，重新写道：【石头器皿也有，但使用起来笨重不方便。而且我族核心成员都生活在地下宫殿中，如果不加限制的开采石料，会有山体滑坡危险，所以在内族，会大量使用瓷器，不过，这些泥土并非本地所产。】
不知道是不是拜瑞对她有所交代，对程七七的问话，马斯科特回答的即详细又颇具耐心。
程七七拿过一个瓷盘，用手轻轻敲击，随即将耳朵凑近，听着上面清脆的回音，“要用到白陶土啊，如果不是丛林出产，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与利亚部落进行交易，同煤炭一起。】马斯科特没有隐瞒，【我们会豢养部分巨兽，以供利亚部落驱使，用来交换我们需要的物产资源。】
“豢养？”程七七有些好奇，追问道：“就像鸟族驱使虫族一样吗？”
马斯科特点点头，她把石板字迹擦掉，但没有再继续写下去，似乎觉得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深入讨论的必要。
可程七七却十分感兴趣，如果古猿精通豢养，那他们部落，应该会有山羊或者牦牛吧？那可都是奶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