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以你来说,算是不错。”秦昊到底是没办法老老实实地称赞秦渊。
秦渊离京半年,到广陵城上任也才几个月而已,他是真的没想到秦渊不仅已经开始着手做他原本就打算做的事情,甚至已经改变了广陵城官府原本的行事作风,要知道这个转变可比重建广陵城更加困难……秦渊还真的在认真地做这个吴王。
听到秦昊这话,秦渊顿时就冲天翻了个白眼:“不错就是不错,怎么叫以臣弟来说算是不错?臣弟怎么了?南歌今儿才夸臣弟才貌双绝呢!”
额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昊咬牙切齿道:“你若不说废话,那当真是不错。”
这话引得秦渊吹胡子瞪眼地抗议,却叫段南歌笑个不停。
秦渊不愿在饭桌上跟秦昊说正事,他吴王府里没有这样的习惯,平时他跟段南歌一起吃饭时就从不谈正事,不然那饭都变得难吃了,而秦昊跟秦渊之间也没什么闲话可聊,于是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快,吃完了就各回各屋。
秦昊是真的累了,进了客房就不愿出来,因此也不管时辰是不是还早就自顾自地歇下了。而秦渊原本是困极了,可见了秦昊之后再回到主院却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还是起身披了件衣裳出门,等段南歌沐浴之后回房就找不到秦渊了。
“爷呢?”进房之后又退了出来,段南歌狐疑地问秋心。
秋心指了指屋顶,一脸担忧道:“爷在屋顶上呢。”
顺着秋心的手抬头看了看,段南歌眉心微蹙:“让荆风和少越去搬几坛一梦逍遥来,再嘱咐荆风,明儿一早爷若起不来,就去城主府那边知会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得了吩咐,秋心立刻跑出门去找荆风。
暗叹一声,段南歌再一次
进房,从衣柜里找出两件薄披风,一件自己披上,另一件则搭在手臂上,而后才踏出屋子,纵身一跃就上了屋顶。
瞧见段南歌,秦渊扬起嘴角温柔一笑,向段南歌伸出了手:“来了。”
“嗯。”轻应一声,段南歌不紧不慢地走到秦渊身边,将披风罩在了秦渊身上,而后才转身在秦渊身旁坐下,歪了身子靠在秦渊身上。
秦渊不说话,段南歌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荆风和少越就拎着几天酒跳了上来,将酒放在段南歌和秦渊跟前就又立刻跳了下去,来去都跟一阵风似的,不做片刻停留。
眉眼微动,那酒坛还没开封,秦渊就能闻出味道来了:“爷明儿一早起不来可怎么办?”
段南歌嫌弃地白了秦渊一眼,抓过一坛酒戳开了封口就给推到秦渊面前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勤政的好王爷了?”
这话说完,段南歌又给自己戳开一坛,抱起酒坛就灌了一口。
秦渊好笑地看着段南歌:“你这是想要宽慰爷,还是自己嘴馋?”
“你管我!”段南歌斜了秦渊一眼。
秦渊摇头失笑,抱起酒坛也是猛灌一口。
即便段南歌就在身旁,秦渊也仍旧沉默不语,只一口接着一口地灌酒,段南歌并不介意,秦渊不说话,她便也什么都不说,只静静地坐在秦渊身旁,偶尔拎起酒坛却只喝一小口,秦渊灌下一整坛酒的时候,段南歌手中的酒坛里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酒。
秦渊本就经不住一梦逍遥的酒劲儿,这会儿惆怅满腹,喝得是又急又快,两坛酒下肚,秦渊的眼神就彻底迷蒙了。
“南歌……”歪倒在段南歌身上,秦渊喝得连说话都含糊了。
“嗯,我在呢。”段南歌抬手,轻轻拍了拍秦渊的头。
“南歌,”打了个酒嗝,
秦渊摇摇晃晃地指着天上的月亮我,问段南歌道,“你说这月亮是京城里的好看,还是广陵城的好看?”
“……京城里的好看。”等事情都忙完了,溜回去看看国公爷吧。
“是吧?”秦渊嘿嘿憨笑两声,“爷也觉得还是京城里的月亮好看。”
话音落,秦渊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指着那一轮月亮对段南歌说道:“爷跟你说,站在宣政殿的房顶上看,那月亮又大又圆,亮堂堂的,爷带你看过没有?”
见秦渊站在屋顶上东倒西歪的,段南歌连忙放下酒坛上前去扶住秦渊:“你带我去看过。”
“看过?”秦渊扭头,一脸困惑地看着段南歌,“爷什么时候带你去看过?爷……嗝……爷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是每年都带我去吗?”便是扶段南歌也扶不住秦渊,反倒被秦渊带得东倒西歪,“宣政殿、太液亭、郡王府,京城里但凡高一点儿的屋顶,哪儿没去过?”
“嗯……对!”秦渊想起来了似的咧嘴傻笑,“对,爷都带你去过,那会儿、那会儿你的轻功还不好来着,都是爷抱着你上去的,可现在、现在你都能自己上蹿下跳了……嗝……你看,这、这么高的地方你都能跳上来了……”
说着秦渊就往屋檐边儿去,段南歌拉都拉不住,怕秦渊从屋顶上摔下去,段南歌干脆抱住秦渊的腰,带着秦渊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荆风和少越一直都在下面守着,这会儿见段南歌带着秦渊下来,两人立刻闪身到段南歌和秦渊的身后扶了一把。
“唔……嗯?”秦渊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四周,“这景儿……怎么变了?”
“嗯,该睡了,”说着段南歌就抓着秦渊的胳膊把人往屋里拽,“荆风,拉他回屋。少越,去将屋
顶上剩的半坛酒拿下来给我。”
“是。”
荆风立刻就帮段南歌将秦渊给拉进屋,按上床,另一边的少越到屋顶上取了酒下来后也十分坦然地进了秦渊和段南歌的寝房。
“王妃,酒。”
“嗯,酒给我,你们都歇着去吧,有事再喊你们。”从少越手上接过那半坛酒,段南歌转手就将酒坛放在了床边,然后继续帮秦渊更衣盖被。
荆风和少越识相地立刻离开,床上的秦渊却不怎么识相,手舞足蹈的就是不肯安分地配合段南歌。
“爷不困……不睡……”
段南歌也不理,按着秦渊就把秦渊身上的披风和外衫都脱了,而后拎起酒坛猛灌一口,扑上去就以口渡酒都给灌进秦渊肚子里去了,来回几次最后那半坛一梦逍遥也都进了秦渊的肚子,而秦渊也终于是醉得不省人事,直接睡了过去。
将酒坛放下,段南歌有些得意地看着呼呼大睡的秦渊:“还治不住你了?”
秦渊的酒量一直都没有长进,以前喝三坛一梦逍遥就必然会醉得不省人事,现在依旧是三坛一梦逍遥,少半坛他都还能醒着闹腾,可三坛一到就一定会睡死过去。
可安置好了秦渊,段南歌经这一顿折腾之后却是精神百倍,困意全无。
摇头笑笑,段南歌走到窗边坐下,伸手将窗户推开些许,然后就缩在椅子里透过那开口望向夜空,入目的就只有一线繁星和突然挤进窗口的己未的脸。
看着倒挂在屋顶的己未,段南歌抽了抽嘴角:“有事?”
“没事,”没能吓到段南歌,己未十分遗憾,轻盈落地后就倚靠在窗边,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您说楚王爷为什么会来广陵城?”
眉心微蹙,段南歌柔声细语道:“如此良辰美景,你非要与我说这个?”
己未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您也睡不着,与其浪费时间发呆,不如来聊聊正事。”
叹息一声,段南歌道:“他不是说了?受陛下之命,来给爷帮忙。”
己未哂笑道:“可别说这话您信了。”
“不然呢?”段南歌歪着脑袋靠在窗台上,“京中的局势正对他有利,若不是陛下有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京?现在太子可正活跃着呢。”
“这事儿您看得透,陛下会看不透吗?”己未撇嘴,“爷跟您离京之后,太子买了杀手一路追杀,因为这事儿,陛下已经对太子失望透顶,有意扶持起楚王来替代太子,太子看出端倪奋起反抗,这事儿虽只有半年,可如今却正是太子与楚王两方势力胶着的时候,陛下怎会在这个时候让楚王远离京城?万一太子破釜沉舟,那陛下和楚王的损失可不是一两日之内就能弥补回来的。”
“因此楚王爷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京必然是有不得不离京的理由……”段南歌眯起了眼睛,“不管京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能是近一两日才刚发生的,然而宛凝却未曾上报只言片语……己未,让简云即刻启程潜回京城,而后用最快的方式将京中这半年发生的大小诸事传回。”
“知道了,”应了一声,己未却没有动,因为简云就在屋顶,听到段南歌的吩咐,简云就已经飞身离去,“宛凝那里要怎么处置?”
“宛凝的事情轮不到你我来处置,她是爷的人,只不过……兴许我该先跟她见上一面。”
宛凝对秦渊的忠心还是值得信任的,那么是什么事让她怠忽职守?是与廖十他们一样因为秦渊没有下达精确的命令而不知该何去何从,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分了心?这些事都得见了面之后才能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