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的眸光如同微风下的湖面,轻轻摇颤着,那种柔弱而易碎的感觉惹人爱怜。
对于雪乃会选择让我陪她待一会儿,我其实毫不意外。
因为虽然我们寝室每个人互相之间的关系都很好,但若是让阿能、雪乃和saber挑选出和她们最聊得来的那个人,估计最终答案都会指向我。
我和阿能关系好是因为我俩都是那种脾气比较好的人,不像雪乃和saber那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说炸就炸。单纯从格上讲,我与阿能最为投机,即便是变身前让他靠几下我也不会生气。
而作为硬汉的saber,一直都是那种喜欢大口吃大口喝酒的人,吃喝酒有人陪着才有意思,我就曾经连续一个星期陪着她,每天中午去“老地方”来一锅麻辣香锅,配上点小酒,边喝边聊过上一个中午。
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友情和脸上吃辣喝酒过多造成的青春痘一同激增。
至于雪乃,她是一个很文艺的人,文艺的人总会有一些常人不会去细思考的想法,即便她诉说出来,别人也不理解,这让她在曾经的生活中总有那么一抹孤寂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时或许会有人问,雪乃之前不是有女朋友吗?她可以和苳苳诉说啊。
你们看苳苳那个样子,她像是能听懂这些细腻而文艺思绪的人吗?
幸而在寝室中,我相对来讲也算是比较文艺了,好歹看过那么几本教科书之外的正经书籍,大脑不算空空如也,属于罕见的与文艺非常的雪乃可以深谈的人。
所以雪乃即便还和苳苳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说,我比苳苳还要理解她。
此时此刻,面对这个清丽少女惹人怜爱的陪伴请求,我自是不会拒绝,在轻轻蹭了蹭阿能温软的面皮儿后就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臂,站了起来。
我去到寝室门口,也就是雪乃近前,看她似乎有些冷的那样抱着细细的胳膊。
“去房?”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一对眼眸柔柔弱弱地望着我。
房在宿舍楼的每层都有一个,作用是让学生洗手、洗脸、刷牙等等,除了清早与夜晚熄灯前,基本都没有什么人。在变身前我俩就经常去那里聊天。
我点点头,跟在迈着如风中残蕊般摇曳步伐的雪乃后面,来到了绕着一圈龙头鱼池的房。
头的电灯洒落白晃晃的光芒,这里空无一人,空旷而静寂。
“唉……”雪乃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她清甜的灵魂叹出来那般。
她纤白如雪的小手在色泽淡雅的直筒牛仔裤裤兜里索了下,掏出一个烟盒与一枚zippo。
雪乃一直以来都是烟的,这在大学男生里并不罕见。只不过变身后的这两天我并未见她吸过一支烟,想来是她希望借着变身后换了个身体,彻底把吸烟的习惯给戒了。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心中翻滚着、腐蚀着的情绪过于难受,她不得不点燃了一根香烟。
咔的一声轻响,zippo的盖被合上,一缕淡蓝色的美丽烟雾袅袅升腾。
这个如初恋般美好的女孩儿用自己秀气的手指轻轻夹着烟,将烟嘴靠近自己淡粉色的薄薄嘴,含住,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徐徐吐出。
我感觉她这一口吐出的不是烟,而是浓重的哀愁与曾经规划好的未来。
“你知道吗,”她遥望着窗外的夜景,柔软如雪落的嗓音对我说着,“原本,我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睡觉时躺在床上,在睡着之前畅享自己毕业后的未来。
我会和苳苳结婚,和苳苳去我们俩都喜欢的地方旅行,如果我成为了专业的摄影师,这种旅行的机会会变得非常多。我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和她要孩子比较合适呢?要几个比较好?我未来从事的工作需要挣多少钱才能给苳苳买到她喜欢的包包?
我很喜欢考虑这些事情,并且其中的大多,我都想好了答案。可是现在……现在……”
她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她如孤寂旅人般无助的背影,瞧不见她的面庞,可是她的嗓音已带上了哭腔,她说: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想想那个沉浸在妄想中的我,真的可笑。”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让更多的烟草化为灰烬,被她纤白的手指弹落。她扭过头,用那双眼眶通红的眸子看向我,问我:
“你要吗?”
“嗯……吧。”我想着陪陪雪乃吧,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而这个清丽的少女闻言之后,直接将她两指所夹的吸了少半的烟递给了我。
我接过这支烟,放入嘴中,烟嘴稍有些湿润,残留着雪乃齿间的一点点唾液,我吸了一口,连烟都是甜的。
我认得这种烟,它自己自然不可能是甜的,那么甜的就只能是雪乃的残留了。
我忆起之前阿能的甜,那是一种类似于苹果派的香甜,而此刻雪乃的甜,是一种类似于高岭雪莲般的清甜。
各有不同,一尝即知。
我吸了两口,不是为了这烟,仅仅为了品味雪乃的那股清甜,雪乃忽而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再把烟给她。
我有些疑惑,把只剩下小半的烟递回给她,看她放到自己的齿之间,吸了起来。
我问她:“为什么……咱俩要一根烟啊?你再点一根不就好了……”
雪乃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像在品味什么一般用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望着眼前淡蓝的烟雾,轻轻说道:
“之前你和阿能喝饮料那会儿,不是说互相的口是甜的吗?所以我也想试试……嗯,你的口确实甜丝丝的,我的呢?我的口甜吗?”
我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看着雪乃用那双初恋般的乌黑眼眸望着我,我一时有点脸红:
“嗯……甜,像雪莲一样。”
雪乃了然地点了点头,用龙头滴落的珠熄了烟,远远扔向了很大个的垃圾桶。
然而她并未能扔进,于是迈着无力的步伐慢慢走到垃圾桶前,着膝盖像重病患者那般颤巍巍地蹲下纤细的身子,捡起烟头,着柔弱的膝盖艰难站起来,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我下意识地迈前几步走到她身畔,嘴嚅动,关切地问她:“你要不……回寝室早点睡一觉吧?”
这个单薄而无助的少女缓缓点头,像行尸走那般转过身,眼眶越来越红,而后轻轻将自己冰凉的俏脸埋在了我的肩头。
我感觉我的肩头顿时蔓延开了一片湿意,微不可闻的呜咽声在我的耳畔轻响。我僵了一下,而后抬起手臂将雪乃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被凉腻黑发覆盖的后脑,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