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孤风月,屡变星霜。东风吹走了片片飞舞的雪花,吹过了又一个年关,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得了皇帝皇后的特许,晚宴结束以后几个公主皇子一起去宫外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去赏花灯看烟花。朱雀大街街头巷尾红灯高挂,有宫灯、走马灯、兽头灯、花卉灯、鸟禽灯等等千奇百怪的花灯吸引着行人纷纷驻足观赏。
因为今日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前往烟花场地的豪华的马车鳞次栉比的挤了满路,女孩子们身上胭脂的香气熏得整条街飘散着芳香,就连公主们也只能下车步行。不仅朱雀大街两旁罗列着千奇百样的花灯,各个商铺酒楼今夜也是摆着、挂着各种花灯。
几个公主穿着的衣裙都是用豪华锦缎裁剪制成,上面绣着十分精致的花样。十五岁的李晗走在一众公主的最前面。李晗和德妃一样身形高挑,面容算不上惊艳,也绝对是出挑。与仪态端庄,落落大方的李晗不同。十四岁的李晞完美的继承了淑妃和皇帝的优点,李晞个子不算高,鹅蛋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艳的五官幼态的长相是几个公主里最好看的。不过她的性格和年轻时的淑妃一样,十分善妒。李昭今年也十一岁了,比不上李晗个子高,也比上李晞好看。身材圆润,就是赈灾那半年吃糠咽菜也没让她瘦半点。圆圆的稚嫩的脸上长着一双仿佛成年人一样看透世俗的狐狸眼。几个公主出了宫门就散开各自去找各自母妃娘家的玩伴了。
李昭和霍子宜走在一起,两人时不时把头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在她们前面太子妃和柳曼因、顾惜走在一起,冯、沈二位良娣紧紧跟在她们后面。美人们头上都戴着亮丽的饰物,笑语盈盈地随人群走过,身上的香气一路飘洒。这是霍子安伤好后第一次出来走动。霍子定、霍子安和李暄、李暲四人并排走在李昭和霍子宜的后面。李暄看着街面上人头攒动的百姓说:“看来开商互市真是利国利民的良策,在韩、唐二位大人的治理下京城真是愈加繁华了。”
霍子定顺着李暄的话说:“都是陛下决策英明治理有方,才有如今京城的太平盛世。开商互市不过才半年的光景,京城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顺着人流一路向鱼龙灯舞表演的地方走去,越走人越多。霍子安被人撞到了伤口,嘴里“哎呦哎呦”的叫着。终于到了鱼龙灯舞表演的地方,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桥头上,两边的高楼上到处都是人挤人。
另一边李晗和她外祖父张国公家的小姐们,也就是德妃兄弟们的女儿们走在一起,马上就要走到表演场地的时候被巨大的人流冲散了。在其他人都兴奋的准备观看表演的时候,张家的一众人马像老鼠一样在人流里乱窜。李晗跟张家人和侍女走散了以后被人流挤到了桥边,一路被挤上了桥,又被后面上桥的人挤下了桥,最后被挤在一处高楼底下动弹不得。
巨大的烟花像东风吹散千树繁花一样四散绽放在黑色的天空之上,霎时间烟火纷纷、乱落如雨。烟花响起的那一刻,慌张的李晗被吓了一跳。张元吉在人群中不断寻找李晗的身影,猛然回头,不经意间却在灯火零落之处发现了慌张的她。两个人的眼神穿越人群交汇在一起,二人都慢慢移动着身体往对方的方向慢慢靠近。张元吉在人群之中拉起李晗的手重新挤上观赏位置好的桥上。原本无心欣赏烟花的李晗,安下了心,欣赏起了满天的烟花。俩个人的手在人群之下紧紧牵在一起。随着烟花燃起的还有两颗年轻炙热的心........
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绚烂夺目的烟花表演也结束了,一整夜的鱼龙灯舞表演正式开始了。
烟花表演结束以后人群就开始慢慢散去,观看鱼龙灯舞表演的人虽然没有刚刚那么多,但依旧不在少数。霍子定早早预定好了东来顺最大的包间,等女眷们看够了鱼龙灯舞就一起前往东来顺用些宵夜。
东来顺的一楼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李晞看完烟花就到东来顺了,她母妃和梁家早就撕破了脸,李晞也和梁家的小辈们并不来往。李晞身边的大宫女颐指气使的和店家说道:“小二,我们一间要雅间。”店家十分客气恭敬的说:“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并无雅间了。”
那个大宫女提高了声音,对店家说:“谁说没有啊,我看你这个位置不就没有人吗。”李晞的大宫女用手指了指二楼看楼下最方便的一个位置。店家小二赔着笑说:“这虽然空着,但是早就被人预定了。这上元节的雅间早就被预订完了,真是没有空闲的位置了。要不您几位去对面吉祥楼看看?”
李晞听着小二的话,有些生气的说:“若是本公主就要坐这个位置呢?”李晞身边的宫女,大声的训斥那个店小二说:“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二公主!”
“公主?”
“是公主?”
一楼猜灯谜的人群听见李晞这边的对话开始了一阵小骚动,随后纷纷向李晞跪拜,一阵“拜见公主殿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李晞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待彻底没有声音之后才缓慢的对跪拜的人群说:“众位,平身。”
听说是公主驾到,东来顺的老板立刻摆出一副谄媚的样子,像个太监一样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请李晞到雅间就坐。一楼的众多公子看见李晞在二楼看着他们猜灯谜,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样踊跃,期待着自己的才华能得到公主的青眼。
霍子宜和李昭尽了兴的时候,外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半。他们一行人一路向东来顺走去,京城没有宵禁。夜晚的景色独有一番风味,街边高楼上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楼内佳人舞动的倩影在灯火的照耀下映在窗前。和白天一路接连不断贩卖各种各样物品的摊贩不同,今夜的街边是各色飞舞的花灯,街上是不断行走地百姓的笑语喧哗。今年的上元节真是热闹极了。
李昭一行人来东来顺的时候只顾着低头上楼并没有看见李晞。
东来顺三楼的最大的包厢内,霍子安抻着双臂赖赖唧唧的说:“可算是能歇一会儿了,这街上人挤人的,战场上刺客没把我杀死,倒是险些让这街上的人把我挤死了。”
“你胡说什么啊,我可不想当寡妇。再说你我还没儿子呢,你要是这么早就死了,我怎么跟婆母交代啊。”顾惜的性格豪爽,跟霍子安两个人平日就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画风。
“哎呦,我这身体怕是伤到了根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出儿子了。” 霍子安贱兮兮的扶着自己的胸口,用手肘怼了怼顾惜,然后挤眉弄眼的冲着霍子定说:“不过没事,咱们俩没儿子,大哥有啊,反正都姓霍你跟大哥大嫂要一个养不就行了。”
霍子定看着他弟弟这副贱样儿,嘴角含笑的说:“可别打我儿子的主意,想要儿子你自己去生,我长子已经过给了清河郡王府,不可能再过儿子给你了。”
察觉到太子妃脸上的失意,李暄开口结束霍子安的话题:“看来表弟的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又能像从前一样耍贫嘴了。”众人嬉闹着又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菜还没上齐,李昭和霍子宜无心听霍子安耍贫。二人趴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李昭看着眼前的净色不由得感慨道:“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霍子宜突然抓住李昭说:“啊!看那是不是你大姐和张,张,张什么。”李昭顺着霍子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张元吉和李晗二人正手牵着一步步从桥上往桥下走。
“张元吉。”李昭吃惊的说。
没等李昭反应过来,霍子宜已经招呼众人前来看了。东来顺的三楼可以将横跨河东河西的整个大桥尽收眼底。二人下了桥,欣赏着街边的花灯。两人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就像一对儿新婚的小夫妻一样。
“表哥,这个有什么寓意?”
“这是象形灯,也叫太平有象灯,象征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这个呢?”
“这是官人灯,也叫官运亨通灯,寓意仕途顺利,步步高升;”
“那这个有什么寓意?”
“这是蟾蜍灯,也叫蟾宫折桂灯,喻指科举及第,应考得中。那个是螃蟹灯,也叫八方招财灯,意味着招财进宝,纵横天下。那个是兔形灯,也叫人畜兴旺灯,寓意吉祥好运,诸事顺意。
张元吉此时正向李晗讲解着街边各种花灯的寓意,二人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李晗娇俏含羞的问,张元吉耐心的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