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满脸鄙夷的说:“呸!你就是一个仗势欺人,到处煽风点火的蠢货!你巴不得所有人都得不到好!一个搅屎棍,还不该死吗?”
皇后看着还在狡辩的贤妃说:“仅仅是因为这些你就要毒死我们吗?人呐,往往喜欢用一些仇恨怨念当借口,来掩饰自己内心肮脏的欲望!若是我死了,淑妃作为谋害我的凶手,多半也没有命活了。戚贵妃常年喝着被你下了血毒花的药,也活不了多久。良妃惠妃是外邦公主,德妃无子,外戚势力又庞大。陛下忌惮,一定会立你为后。你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中宫之位罢了。”
贤妃看见自己内心所想被皇后戳破,继续争辩:“怎么,这皇后你当得,我就当不得?你当就是理所应当?我当就是肮脏?就是痴心妄想?凭什么?论家世,你我都是武将之后,你不过运气好比我早些遇见陛下罢了。”
皇帝推门而入。早在门外就听到皇后说的话,和贤妃的狂悖之言,气的发抖,恶狠狠的瞪着贤妃,说:“好个毒妇,枉费朕对你多年的情谊!”
贤妃如今已然撕破了脸,说话全然无所顾忌:“呵!情谊?陛下对我有几分情谊啊?后宫中这么多女人,陛下对几个人有过情谊啊?我也是自小被家里宠着,疼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陛下一句话,我就要进宫来,和我的家人分开。陛下当我稀罕这个贤妃吗?本来我可以在宫外,好好地嫁人,与我喜欢之人共度一生,何必与这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可我却在这个充满了算计的皇宫,日日忍气吞声,担惊受怕,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几年陛下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你来过我宫里几回?正眼瞧过我几眼?我跟您豢养的那些宠物有何区别啊?我变成毒妇,也是因为陛下的薄情。”
贤妃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几近是哽咽的乞求了。
殿内气氛正处于白热化的时候,司正司的唐宫正带着审问出的供状来拜见皇后。唐宫正说:“下官审问了贤妃身边所有伺候的宫人。贤妃的掌事宫女供出,贤妃曾指使她用银钱收买东宫宫女,给太子妃和太子良娣们下绝育药。”
皇后气的指着贤妃怒骂:“你这个疯子!你害我就算了你还害我儿子!太子成婚三年无子竟然都是拜你所赐!”
贤妃几乎处于癫狂的状态,面对皇后的愤怒笑的瘆人。“哈哈哈哈哈,你就算都知道了又能怎样?按我原本的计划,处理掉了你,下一个就是太子!我不仅要当皇后,还要让我的儿子当太子!”
殿后的李曜听着在自己印象里胸无城府的母妃说出这些惊天骇地的言语,早就伤心的泪流满面。挣脱开侍卫,冲到殿前对贤妃大喊:“母妃!你做这些事,可曾为我和晴儿想过?我不想当太子,也不想你当皇后,我只想要母妃和我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行了!你做这些事,可有为你的儿女想过啊?”
贤妃没想到自己说的话都被儿子听见了,一时间有些愧疚,上前抓住儿子的肩膀,又继续开始狡辩。“我,我怎么没为你想过。我为你筹谋,扶你登上太子之位,让你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我,我。”贤妃颤抖的声音,在儿子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皇帝看见李曜哭的伤心,让侍卫将李曜拉走。对李曜说:“曜儿,你母妃的事,与你无关。朕不会迁怒于你。这里你不方便在待下去,来人,将四皇子带下去。”
皇后不想再和贤妃继续纠缠,对皇帝说:“陛下,贤妃下毒谋害臣妾与戚贵妃,证据确凿,请陛下圣断。”
贤妃死到临头,嘴里却依旧不肯饶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说:“皇后,我给你下的毒是蚀骨散,剧毒,无药可解!你能撑到几时啊?还有你啊。”贤妃看着戚贵妃说:“你喝了好几年的血毒花,那毒早已经深入骨髓了。你们都要陪我一起死!哈哈哈哈!”
皇帝看见贤妃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对侍卫说:“来人啊!把这个疯子给朕关起来,关进司正司内狱!”
一夜之间,后宫之中就变了风向。
被禁足的淑妃给放了出来,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被换了。贤妃被下了内狱,贤妃宫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发到冷宫了。四皇子和四公主也被禁足在自己殿里。皇帝下令不准宫里的人随意打听,随意向外透露消息,一旦被司正司的人发现,即刻杖毙。
皇后以身体没好利索为由,不准嫔妃来叨扰。德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王琦给皇后下毒,知道王琦是父亲安插的人,可为什么王琦会给皇后下毒,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安排的。宫里因为这件事戒严,很难向外传递消息,任凭德妃急的团团转,也无可奈何。
皇后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内狱。内狱阴暗潮湿,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时不时还传来一些受了刑的宫女太监的哀嚎。
皇后走到关押着贤妃的那间,隔着木栏杆看到高高的监狱墙上,顺着小窗洒进来一束阳光。贤妃微侧着身双手抱着双腿坐在潮湿的地上,正闭着眼睛抬着脸,把脸沐浴在阳光之下。贤妃被人拿掉了所有头饰,披散着一半头发。原本穿着的妃位宫装也被人扒下,只剩下单薄的素色里衣。
“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嗓音响起。贤妃听到身侧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大胆!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贤妃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冷漠地说:“皇后娘娘是来送臣妾上路的吗?”
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哀伤。“想起你刚进宫的时候,在宫里横冲直撞的,天不怕地不怕。你第一次来给我请安的时候,看见我宫里的长枪,眼里都在冒光。我知道你是武将家的,心里对你就有几分亲近。那时候的你,活的肆意,全凭自己的心情行事。哪怕是被戚贵妃她们欺负的在狠,也从来不肯低头。我看着你,仿佛就看到了还在闺阁中的自己。
后来,你生曜儿的时候难产,你生他疼了多久,我就陪了你多久。好不容易把曜儿生下来了,你却大出血,太医怎么止都止不住,告诉我为你准备后事。我急得冲到你床边,硬掰开你的嘴往下灌药。你可算是挺过了这一关。
你说你喜欢骑马,骑马的时候总会想起和你哥哥在军营里的日子。凡是霍家进贡骏马,最好的那一匹,我一定是留给你的。每次陛下组织郊游围猎,你我二人一定是并排穿骑装策马奔腾。就连陛下,都没办法插入我们俩个之中。
你说我溺爱曜儿,你又何尝不是呢?三岁看老,曜儿的性格活泼,岂能忍受得了朝堂的束缚?纵马放歌,逍遥一生岂不快活?你生晴儿的时候,浑身痉挛,抽搐不止。为了给你服下九转还魂丹,我用手塞进你的嘴里,你咬的我手好疼啊,鲜血流了我一手,就是现在还有当时你咬下的疤。不过再疼,也没有我知道你想毒死我的时候心里的疼痛。
到底是我利用你牵制戚贵妃,还是你利用我对戚贵妃挟私报复?我身为中宫皇后,戚贵妃那蠢笨之人如何是我的对手,何须用你来牵制?原来这些年,你觉得我对你只是利用。”
贤妃听到皇后说这些话,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留下。依旧倔强的耿着脖子不肯回头。
皇后擦了擦眼泪,对身边的太监说:“读圣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郭氏,行迹恶劣,狂悖犯上。私德败坏,难当妃位。以私恩而屈大义,谋害皇后、贵妃。证左甚明,狱辞具孚。妄图祸乱朝纲,加害东宫。既伤败於典礼,亦惊骇於视听。上承宗庙,废除二品贤妃位,贬为庶人。念其兄长盖世之功,皇子公主天家颜面。特准留其全尸。钦此。”
内侍念完圣旨之后,皇后转身欲要离开。贤妃突然叫住皇后。“皇后娘娘,是我对不住你。我犯的罪,我自己认。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迁怒曜儿和晴儿。”
皇后背对着贤妃,心里既难过又失望。“一会儿他们会来见你最后一面。本宫,自会善待他们。”皇后大步离开,身后的贤妃,最后一次向皇后行跪拜大礼。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内侍端着一杯毒酒,递给贤妃说:“郭氏,陛下特地吩咐在这酒中加了蚀骨散。”
“呵呵,陛下真是有心了。”贤妃接过毒酒一饮而尽。
李曜和李晴来到内狱的时候,贤妃刚刚有些中毒的反应,鲜血从嘴角慢慢流出。贤妃还能强撑着和李曜李晴说些话,蚀骨散毒如其名,会慢慢的腐蚀每一寸骨头,那滋味痛不欲生。没多大一会儿贤妃感觉自己撑不住了,痛苦的倒在地上,嘴中不断的吐出鲜血。李曜和李晴把贤妃抱在怀里,就这样看着贤妃的眼角、鼻子、双耳也慢慢渗出鲜血,扭动着身躯痛苦的挣扎,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帝对外宣称贤妃染了重病,不治身亡。虽然贤妃已被废为庶人,明面上丧礼还是按照妃位的规格举办的。不过贤妃被皇帝从宗庙除名,只能葬在离皇陵十里路外的陵寝。李曜和李晴按照规矩要为贤妃守孝三年。李曜离宫之前,李昭前去送他。
李昭感觉李曜这段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当初的混世小魔王,变得沉默寡言。李昭红着眼对李曜说:“四哥,可要好好练武。昭儿还要与你比试呢。” 李曜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母妃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事的发生,多多少少会让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产生一些裂痕。虽然这些事,和他们俩人并没有直接关系。可他们心里都知道,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李曜和李晴走后,李昭感觉宫里好像一下子冷清了。皇后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准备六月初六的祭天大典了。
终于到了祭天的日子,前朝后宫的人早早的穿戴好朝服,准备祭天大典。皇后穿着一身大红的九凤金绣朝服,头戴一顶奢华无比的凤冠,和皇帝站在一起。观星楼的一众道士在祭坛面前比比划划的一顿施法,国师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各种咒语。随着激昂的鼓声,皇帝和皇后一同在国师的指引下向苍天祭酒。然后跪在祭坛前拜了又拜,最后焚香。
祭天大典好不容易结束,朝臣们又吵了起来。李昭听着话里的意思,就是让皇帝决定派谁去赈灾。那帮大臣说,苍梧郡的灾情是最严重的,百姓受难多时,早就要对朝廷失去信心了。前去赈灾的人,必须有威望能让百姓信服;必须能吃苦,经得住舟车劳顿;必须年轻,能顶得住重振苍梧郡的辛苦。必须有才能,能彻底解决苍梧郡的问题。
大臣们这边举荐一个人,那边以年岁太大不能舟车劳顿否定掉。这边推举一个人,那边以太年轻,没有威信力否定掉。这边举荐一个人,那边以没有才能,不能解决问题否定掉。就这样两边拉回拉扯。突然有一个声音说:“若是太子殿下前去.....”
没等那人说完话,大臣们就陷入了集体沉默。霍将军说:“不可,太子殿下为储君。此去苍梧路途遥远,若是有心存不轨之人行刺太子,那将动摇我大明的国本!”
一个白胡子的大臣说:“霍将军此言有理。不过,既想要能安抚民心,有想要能有效地治理住淇县的灾情。没有比太子更是的人选了。毕竟这天下,除了陛下,在没有他人比太子殿下更有威信力了。”
皇帝见大臣们都沉默不语,只能说:“今日是祭天大典,只在祭天,不议政事。各位爱卿若是有奏就等到上朝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