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妤看着梁才人这副样子说:“梁妹妹,淑妃入宫十余年,根基深厚,即便是当年有皇子傍身的郑美人都被她陷害的进了冷宫。你这个堂姐可不能小看。我能偷着帮你,你自己也要争气。你看看你这临安殿有多凄凉,想要改变现状,你就要得宠。”
凤藻宫这边,皇后靠在椅子上,杨女史在身后给她按着头。锦娘走到皇后身边说:“皇后娘娘,徐婕妤说,鱼儿咬钩了。”皇后缓缓睁开双眼,示意杨女史停手,坐直身子看着烛台里跳跃着的烛火,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
“我倒要看看,德妃倒了,张国公会有什么动作。敲山震虎,我就不信,那个老糟头子坐得住。”皇后说。
“娘娘要不要帮梁才人一把。”杨女史说。
“要不要,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皇后说完在杨女史的服侍下入睡了。
没过几日,梁才人对外宣称病得更重了,皇后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这日皇帝处理政务到深夜,到了该入睡的时候,听见一阵阵笛声从外传来。“如此深夜何人在吹笛。笛声悠扬婉转,如诉如泣。”皇帝好奇心起,顺着笛声寻去。走到御湖看见一个身着淡紫色单薄衣裙的女子背影。秋风吹得那女子的衣衫随风飘扬,和着哀怨的笛声,皇帝的脚步一步步靠近,那女子感受到身后有人突然转身看见皇帝一下就扑进了皇帝的怀里。
“陛下,臣妾可是在做梦。真的是陛下。”梁才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几日夜里秋风吹得冷得很,你怎么还穿如此单薄。”
“日日思君不见君,君可知我一片心。思念之心常来侵,赋诗一首为君吟。臣妾久不见陛下,思念得很。想起当日在湖心亭和陛下一起吟诗作赋不自觉间走到了这儿。”皇帝听完梁才人的话,打横抱起梁才人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第二日梁才人被皇帝宠幸的事就传遍了后宫,淑妃气的在自己宫里摔了好些碗盏花瓶。梁才人抓住了机会,日日派人给皇帝送她写的情诗。皇帝去了两次临安殿,觉得又远又冷,直接做主给她安排到了周婕妤宫里。周婕妤得了皇后的提点,深知利用好梁才人可以帮自己的弟弟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与梁才人相处的也是不错。
到了皇后生辰的这一天,女眷们在宴席上推杯换盏的时候,梁才人和梁夫人在偏殿里说着自己的委屈。梁夫人听到女儿的遭遇,心疼不已,气的要直接去找淑妃理论。梁才人拉住梁夫人。“母亲,你如今若是把事情闹大,只会害死女儿啊!她与德妃害我,背靠的就是张国公。张国公在朝中势力庞大,我们不能轻易得罪啊!”
梁夫人叹了口气,说:“淑妃那个小贱人害你,不过就是见不得你好罢了。德妃害你,多半是张国公授意的。他不断在吏部安插自己的门生,若都是精明能干,才富五车的也就罢了。净是些庸碌无能,只会巴结的纨绔子弟。你父亲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不能留这样的人在手下办事。定是此举引来张国公报复。”
“母亲,我如今在后宫小心盘算,您不用过于担心。她们一时半会儿害不了我了。您一定要告诫父亲,留好张国公在朝中安插人手的证据。您在替我办几件事,一是查那厨娘在宫外的家人,二是多给我送些钱来。这宫里上下都需要打点,我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李昭本来在皇后的宴席上,耐不住无聊和李暲李曜跑出来玩耍。轮到李曜找,李昭和李暲就藏在偏殿的柜子里。李昭不知道李暲是怎么回事,听到梁才人说被人陷害的遭遇时激动不已,李昭死命按着他让他冷静,他才没冲出去。等到梁才人和梁夫人都走了,他们从柜子里出来后,李昭问李暲怎么了李暲也不说。
晚上的时候,李昭把今日听到的都告诉给了皇后,皇后听后让锦娘带着李暲去看郑美人。李昭今日存了一肚子的疑问,见皇后十分严肃的样子,也没多问。
这几年因为锦娘的母亲和妹妹在郑美人身边伺候,所以锦娘经常带着李暲来看望郑美人。锦娘也没辜负郑美人所托,一直明里暗里提点着李暲。锦娘也奇怪李暲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看见皇后的生辰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到了永宁殿,锦娘把母亲和妹妹叫到一旁,让李暲和郑美人单独说话。也不知道郑美人说了什么,就听见李暲突然大喊起来,“母妃,你被人陷害为何不去伸冤啊!我们母子分别这么多年,都是她们害的!”锦娘急忙跑过去看,郑美人抹着眼泪说:“我的儿啊!若不是皇后娘娘庇护我哪还有命活着?更何况伸冤?我位卑言轻有谁会相信?你父皇会信我吗?况且你年岁还小,我若是说出来,她们对付我不要紧,若是害你怎么办啊?好在这些年你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吃食与太子和昭公主在一处,她们才没敢对你如何。母妃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李暲扑在郑美人怀里大哭,锦娘听着她们的对话知道郑美人当年自戕一事绝对另有关窍,回凤藻宫的路上就诱导李暲。“三皇子,您如今名义上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这些年都是皇后娘娘庇护你们母子,郑美人才有命活着,您才有这些富贵可享。若是您和郑美人有什么冤屈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才是,皇后娘娘一定会为您和郑美人做主的。皇后娘娘待您如何您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您存了心事,不告诉娘娘,娘娘日后若是知道了定会寒心。”
李暲一进凤藻宫的门就跪在皇后面前嚎啕大哭。李昭本来很开心的吃着蜜饯,李暲弄这一出儿给她也吓了一跳。皇后扶起李暲坐在一旁,锦娘很有眼色的退去屋内的宫女。李暲说:“母后,我母妃当年不是自戕,我今日听到梁才人被人陷害挂在梁上想起我母妃当年怎么会因为几句斥骂就自戕,我问了我母妃,我母妃说,她当年也是睡梦之中被人挂在梁上的。若不是那宫女撞见,就真的被人害死了。”
皇后大惊失色,“暲儿,你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母后,暲儿亲口问了母妃。母妃是怕暲儿被人害了性命才不说的。母后您要为我母妃做主啊!”
皇后说:“暲儿,你别怕,母后不会让人害了你的性命的。当年的事,除了你母妃还有一条命在,其他的人证早就被她们处理干净了。没有证据,单凭你母妃一面之词想要伸冤,难啊。只是,郑美人一个美人而已,就算淑妃对她不满,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啊。何至于下此狠手呢。”
李昭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心疼李暲。她记得当年郑美人之事发生时,她虽然尚在襁褓但是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听得完完整整。当年郑美人自戕之后,就下郑美人的小宫女就被德妃寻了个尤头罚去了司正司。原本伺候郑美人的宫女也纷纷翻了各种错,赐死的赐死,罚的罚。皇后觉得事有蹊跷,让杨女史暗中找到一个知情的宫女,果然那宫女临死前说郑美人不是自己要死的,是德妃让人在郑美人的药中放了安神散,趁郑美人熟睡之时命身边的内侍将她吊死。之所以没成功就是因为那个新调去的小宫女。而后更是不给郑美人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定死了罪名。这些事,皇后早早就是知道的,现在在李暲面前装作不知不过是演戏罢了。
杨女史接过皇后的话说:“当年三皇子母妃犯事之时,宫中皇子不过只有四个。若是郑美人死了,淑妃害的。那按照常规,三皇子应当是没有儿子的德妃抚养。若不是娘娘您当年见三皇子喜欢得紧,留在了自己身边。此刻,三皇子就在仇人的膝下承欢了。”
三皇子听了杨女史的话,吓得怔住。皇后恍然大悟似的,摔了手里的杯子。“好狠毒的招数!杀母夺子,我真是小看了德妃!”
“母后。”三皇子被吓得弱弱的叫着皇后。
皇后把李暲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说:“暲儿,母后知道了你母妃的委屈。可是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你要要好好读书,好好吃饭。不要让人察觉到异样。母后掌握了证据一定会为你母妃伸冤,如果母后无法洗刷你母亲的冤屈,也不要紧。来日你大哥登基,我会让他封你做亲王,开恩旨让你把你母妃接出宫奉养。”
“儿子,多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