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发起怒来时的暴躁模样,竟连身上的鸡皮都成了红色,那个造型好像一只正宗的沟帮子烧鸡。
结果烧鸡现在竟然口吐人言,搞得我还以为自己进了童话世界。
但是没过多久,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那只烧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大公鸡。
它就站在阳台,高昂着胸膛,一双被戳瞎的眼珠子始终聚焦在我的方向。
我说:“刚刚那只烧鸡是你?”
大公鸡扑棱了几下翅膀,事实证明,刚才所看到的都是出现的短暂幻觉。
只不过我的个人修为精深,这种影响的持续时间短暂。
大公鸡一跃跳上了藤椅,那只藤椅缓缓摇动起来。
薛宝川谨慎上前,试探道:“小兄弟,你没事儿吧?”
我说:“我为什么有事儿?”
薛宝川松了口气,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盗门的兄弟,你是不知道又鸟有多骚,上回我闯进来,竟然莫名其妙疯了,然后光着屁股跑出去,店员还以为我被老板非礼了。”
我说:“我刚才看到一只..一只烧鸡。”
薛宝川说:“老板说过,又鸟被戳瞎眼睛,极阳生阴,经常会控制不住体内的阴气,而阴气又可以引动人性当中潜藏的欲望,所以每次来的时候,我都会很小心。”
引动欲望的物件在邪法中比较常见,比如驾驭道家的“五猖兵马”就会用到某些东西,但是引出欲望里的烧鸡,却是我头一回遇到。
但是,当一个人的精神意志足够强大,是没有任何外界能够干扰到你,哪怕是邪祟妖术也没有任何用。
我对又鸟说:“随我一起去一趟大运河,帮我躲过尸秽,作为回报,你可以提一个条件。”
三爷在世的时候曾告诉我,动物过了天寿,你就不能在把它当牲口,就像当年胖丫家的“铁北苍狼”,人家是有智慧的。
又鸟原地踱步,忽然蹦起来,它速度极快,直接扑向我,锋利的喙竟直接瞄我的眉心。
我没有躲,又鸟很轻地啄了我一下,微微刺痛的感觉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待它重新站在藤椅上的时候,我深吸了口气,说:“你要它?”
又鸟能听懂我的话,它选择匍匐不动,一旁的薛宝川惊喜道:“真是奇怪,它竟然真的答应了!”
它在我的眉心取走一滴血,待血滴渗入喙中,又鸟选择了遵守诺言。
四大天师之一的许逊,他得道的时候,跟着一犬,一鸡,也恰恰证明鸡的灵性并不亚于狗。
我说:“现在大运河都是承包的,人太多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找一艘小船。”
薛宝川说:“这个没问题,我小舅子就是包船的,你还有什么其他别的要求,我看看都能帮上啥忙?”
我说:“我查了日子,今天是大利婚配,附近有没有结婚的小两口,我想要他们家的剪子,镜子,还有去扎纸店给我买一身寿衣。”
薛宝川:“这东西怕是有点难度。”
我说:“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是没有,只能用普通的代替,但成功率自然也会降低很多。”
憋宝人需要的物件儿大多数都是生活中常用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用处罢了。
薛宝川认真点点头:“放心吧,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我上前轻轻抚摸着又鸟,它身为九龙鸡却被困在这里,我刚才所见到的幻觉,其实就是它内心的写照,一个被世俗拔掉了毛发,狂躁不安,充满着暴戾怨愤的公鸡。
之后我在聚宝楼休息,还意外碰到了那李茂生的儿子,那个开保时捷的阔少又来了。
听薛宝川说,他看上店里的服务员,几次三番就是想追人家,不过都被无情的拒绝。
但是,李茂生的儿子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人家不答应,她就天天来。
恰巧薛宝川去安排人办事儿,把我招待到茶台,叫来一位小姑娘为我煮茶。
等我刚坐下,李茂生的儿子也跟过来,他盯着服务小姐感慨,说:“多漂亮的女孩儿啊,不给我当女朋友,真是可惜了。”
服务小姐瞪了他一眼,说:“我在上班!”
他耸耸肩,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神态,然后还亲切的打招呼,说:“这不是我叔儿吗?”
“不用这么客气。”我说。
“介绍一下,我叫李理,你是我小妈的前男友,当然是长辈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叔儿,我看你和这家店很熟。”
“还行吧。”
“能不能帮我给他们老板带个话,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招员工就招员工,可员工的私人生活也管,又不让处对象又不准谈恋爱,违约要被开除,我昨天去的劳动局,人家执法人员告诉我,这是不合法的!”
李理在一旁控诉着,情绪还有着一点点的激动。
但那位服务小姐也不愿意了,说:“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老板给开了那么多的工资,入职前就告诉我,如果谈恋爱就必须辞职,你要是敢把我的工作搅合黄了,我非把你车砸了!”
这种要求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人家讲,人家给的待遇确实好,五险两金,月薪一万八,包三餐,卖古董还有提成,卖不出去也没事儿,工资每个月都很准时发放。
她很满意工作,毕竟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工作一年能攒下20万,绝对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了。
喝茶的时候,我还问李理一些姜雪的事情,他和姜雪的闺蜜吹了,现在是单身,至于我的前女友和他老爹在闹离婚,听他讲述起家庭里的琐事。
我内心也忍不住地感慨,赵雅诗真的令人感觉到惋惜,或许她自己并不觉得吧。
那天李理还要找我一起吃饭,被我回绝后,他吊儿郎当地离开,看到小姑娘眼神里充满着反感与厌恶,我内心感慨,其实钱有的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前姜雪的闺蜜也当过服务员,但是她疯掉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接下来的事情所打乱,如果子时之前,我失败了,那么丧失掉身体的制约,瘟神降临,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而拔下“地煞钉”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心里也没有大概的方向,总而言之,我做不做这件事结果都一样。
而在相同结果中,我还是愿意选择让自己先活下来。
望着头顶明月,月光照撒在大运河两岸,仿若蒙上一层白霜,江南小镇的古朴之美展现尽出。
月落乌啼霜满天。
月落,乌鸦,飞霜。
以月为阴,乌鸦又是阴,飞霜代表着阴中孕育着的阳气。
我上了小船,拍拍怀中的九龙鸡。
待行驶到桥梁之下。
九龙鸡一跃上了船头,它高昂挺胸,打出一声响亮的“鸡鸣”,可这个声音,活人听不到,因为九龙鸡的声音,能破开地狱之门。
“哗哗”地水声响起,小船穿过拱桥,眼前的场景变换,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景色赫然出现,两岸没有那么多的游客,一时间仿若穿越到了古代。
小船一直缓缓的行驶,我站在船头,一旁是高昂的九龙鸡。
它虽然没了眼珠子,可它的爪子在黑暗中闪着金光,最为独特的是它的爪子有五根脚趾,头顶上的鸡冠有着淡淡金光。
随着它又一声鸡叫,我回头看去,寒山寺出现不远处。
我们一叶孤舟停在水面,一声雷鸣,如同夜半钟敲打的钟声。
九龙鸡盯着水下的时候,古井不波的水面,没有惊奇半点涟漪,突然间,一双又一双鬼手浮出水面。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深吸了口气。
果然没有找错地方,地煞钉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