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柔则和宜修的礼仪都有质的飞跃。柔则终于是听了魏嬷嬷的劝告多吃了些饭食,宜修则是慢慢展露自己。
婧珍瞧着柔则虽然被魏嬷嬷折磨的有点辛苦,结果还长了点肉。婧珍看的有点闹心,本想劝劝女儿注意自己的身量,但看着女儿一吃的少就虚弱得不行又放弃了。
“柔儿,你学这些礼仪是否辛苦了些?你若是不想学也可以不学的,没必要让自己这般痛苦。”婧珍满眼心疼的看向柔则。
魏嬷嬷是从小宫女一步步熬资历熬上来的,所以格外严厉,若有一点错处也是要罚的。
“额娘,没事的。宫规礼仪这些学了也是对女儿好的,现在吃点苦算什么。女儿是额娘的女儿,自然要做到最好,难道额娘心疼我我就什么都不学了?”柔则走到婧珍身边,替她捏了捏肩膀说了些好话哄她。
“好,你若想学那就学着吧。”婧珍见柔则真心想要继续学,也就不再拦着她。若她的女儿连这点子毅力都没有,那才是丢人呢。
柔则明白她额娘在想什么,最近魏嬷嬷一直都在挑她的刺,虽然偶尔也会说宜修但也大多是提点,并非斥责。
婧珍自然是从下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害怕宜修比柔则更优秀、出色,更是想到宜修有可能会成为皇子的侧福晋,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得给她行礼,一想到此处婧珍就浑身不得劲儿。
所以她想劝柔则别学宫中礼仪也是为了拒绝让宜修继续学习,等魏嬷嬷一走,自己再请一位嬷嬷教导柔则就好了。
反正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宜修基本的宫规礼仪都已知晓,只是还要多加练习,各大家族的关系还没理清而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到时候选秀之日宜修不在御前出错,那就万事大吉。
显然柔则也是明白她额娘这么多年打压宜修的事,自己学了那么多东西,但宜修的医术还是额娘觉得医女卑贱不让自己学,这才允许宜修去学的。
一想到这,柔则就更坚定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若她半途而废,额娘是定然不会继续让魏嬷嬷留在府里教导宜修的。
柔则虽然不敢明着反抗她额娘,不过背地里暗戳戳地使些小心思还是可以的。
“二格格,您的字还需多加练习,这写的实在不像样子,唉!”魏嬷嬷看着宜修堪比狗爬一样的字暗自叹气。
在魏嬷嬷看来宜修聪明、懂得示弱藏拙,却没想到败在了这一手的字上。看着纸上的字,魏嬷嬷心里郁闷叹气,这大家族里庶女还真是难捱。
“是,多谢嬷嬷指出,只是……”宜修面上窘迫,她的临香阁里可没有什么好的字帖。
上一世的这时候宜修还没有开始练字,所以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强项,害怕嫡福晋抓住她的错处。
“小宜,我哪里有好些字帖,一会儿午膳过后我叫抱琴给你拿来,你先练着若是不合适咱们再换。”柔则适时开口,想着自己在宜修这个年岁已经能写一副不错的字,再看宜修一时觉得面上羞愧。
婧珍对于宜修完全是放养,虽然陈姨娘将她送到正院里,但婧珍从未正眼瞧过宜修,也没有替她请过任何师傅。
所以纯元的优秀有一部分来自宜修的衬托。
用过午膳后,宜修正要午睡就听见染冬来报说柔则身边的抱琴来替柔则送字帖。
宜修一时拿不准柔则什么意思,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奴婢见过二格格,大格格说二格格的字虚得多加练习,所以今日特意找出以前自己练过的一些字帖,让奴婢给二格格您送过来。”抱琴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极为讨喜,柔则也更喜欢这个婢女,梳妆打扮这些事多会吩咐她做。
柔则让自己的近身侍女来给宜修送东西,那是给宜修极大的面子了。
“多谢嫡姐。”宜修有些不解,但还是收下了。
“大格格还特意吩咐了,若是二格格您有什么缺的都了告诉她,若这字帖不喜欢再换就是了。”抱琴说完福了福身,也没拿剪秋递过来的银子转身就走了。
“格格,大格格是什么意思?”剪秋收回了银子,放进荷包里这才问宜修。
替主子办事的婢女极少是不领赏的,一种是特意赔罪另一种则是看不起这点赏赐。剪秋和宜修更相信抱琴是后一种。
“大概是看我实在是太丢人了,恩赏我的吧!”宜修将字帖随手扔在书案上,也不再管它。
她与柔则这样的关系,她才不会相信柔则是真心的为她好。或许这会儿是好,等到明日嫡福晋就又该闹起来了,柔则顺从惯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宜修对于柔则的评价。
结果第二日宜修没等到嫡福晋的问责,她还奇怪呢。转念一想,许是觉得此事被魏嬷嬷戳破,太过丢人也就没搭理她。
前一天晚上,柔则在房间里和陈嬷嬷说话。
“格格今日怎么想起给二格格送字帖?”陈嬷嬷是柔则的奶娘,也是婧珍放在柔则身边为了防止她和宜修走的太近的钉子。
“今日魏嬷嬷都说出来了这事,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这怎么行?”柔则不甚在意的开口,紧接着说“更何况她也是我妹妹。”
陈嬷嬷听后就往正院那边传了消息,婧珍得知后,还以为是自己女儿开了窍一时有些高兴,所以也没追究此事。
又过了小半个月,佐领府派人来送信说博瑚察想念两位孙女,想要接二人去佐领府小住几日。
祖父想念孙女,婧珍再不愿意也不能驳了老人家的心意只好答应下来。
柔则和宜修收拾好东西跟着佐领府的下人离去,魏嬷嬷不好随行所以这几日柔则和宜修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几日。
“孙女见过祖父、大伯、大伯母。”两人对着博瑚察和诺穆奇夫妇行过礼,由华芸带着两人去往她们的房间安顿下来。
因为是姐妹,所以宜修就住在柔则的隔壁。
“你们姐妹就住在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和自己家一样不用和伯母客气。”华芸笑呵呵道。
“多谢大伯母。”两人一起谢过,等华芸走后宜修就回了房间,柔则本想和宜修说什么但看她转身的那般坚决,想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晚上一家人一同吃饭,柔则和宜修坐在一起。柔则见着桌上有一道抓炒鱼片,就给宜修夹了一筷子。
“我记得小宜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你尝一尝和小时候一样吗?”柔则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希望宜修吃下她夹的菜。
宜修心里一时有些触动,她早已不记得柔则喜欢吃什么。她只觉得柔则喜欢附庸风雅,给她做一些名人雅士喜欢的吃食她都喜欢,宜修没想到柔则还记得自己以前喜欢吃什么。
“多谢嫡姐。”宜修声音有些闷闷的,心里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口子一般。
“你们两姐妹的关系可真好,只是可惜我没有女儿缘分,我家的混小子要是像你们姐妹俩一样贴心就好了。”华芸看见两人感情这般“要好”,又起了生女儿的心思。
“堂弟也很贴心的,伯母何必介意。”柔则笑着安慰道。
一顿饭就在这样笑闹中度过,宜修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柔则。此时的柔则是真的为她好,前世也是这般。如果前世没有进府这一回事,宜修应该会很感谢柔则对自己的照顾。
前世嫡福晋只给柔则找了师傅来教导她,自己想学书法和医术在嫡福晋的跟前是求了又求也没答应。
嫡福晋觉得医女卑贱,她认为自己也是卑贱之人,卑贱之人学习卑贱的技艺那便是卑贱到尘埃里,嫡福晋是很乐意看见的。
书法一事,前世若没有柔则开口自己也是学不成的。
宜修被人忽视的太久了,忽然间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喜好,也会高兴很久。
就算再来一世也是如此,宜修很高兴有人在意她、关注她,可当这个人是柔则的时候,宜修又觉得可恨。
自己最讨厌的人竟是最关注自己的人,对她既讨厌但也不愿意丢掉这一瞬间得到的一丝光亮。
此时的宜修好像被人丢进湖泊中,她又不会泅水唯一肯来救自己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或者父亲,是她最讨厌的嫡母的女儿。
想到这宜修烦闷不已,可做了多年的皇后又要将自己的情绪隐忍下来,实在是艰难痛苦的很。反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宜修就带着烦闷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