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久问悠也懒得推辞了,不多话,从言退之那儿拿来他的乾坤袋,将三千颗灵元都装了进去:“那就多谢了,来此处我本是为了历练,各位有缘再见吧,我们要走了。”
“应该是我们要多谢你。”在他们临走时,魏勋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其余四人也同他一齐敬道:“慢走。”
之后,二人又找了间装潢比先前好点的客栈。久问悠先是回到客房换了身简单舒适的衣服,下楼时便见言退之已经提前点好了酒菜。
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四喜丸子、宫保鸡丁、清炒时蔬、清蒸鲈鱼,少不了的…却还是那两坛酒。
“庆功宴啊,这么丰盛。”久问悠踏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心中欢喜难掩。
不料言退之突如其来一声:“谢谢。”
久问悠在他对面坐下,夹菜的动作一顿,疑惑道:“为何要说谢谢?”
“今晚的烟花很美...”
久问悠用一根筷子戳起那粒丸子,心道原来是在谢谢送给他的惊喜,于是献宝似道:“喜欢吗?以前有见过吗?”
“喜欢,但在封尘虚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言退之又给她夹了块鱼肉。
久问悠爽快地将肉片吃掉:“那可真是遗憾,听你口气,貌似也没有很喜欢待在那个所谓的封尘虚里吧。”
“不,只是不像你可以那么自由罢了。”言退之无声叹了口气。
久问悠礼尚往来,于是给他夹了块鸡肉安慰道:“自由也有自由的不好,无拘无束可是会忘本的。”
“或许是吧。”言退之含笑看着碗中。
次日,鸡啼破晓。
久问悠晕晕乎乎地起了床,然后快速洗把脸,穿戴好衣物。心中正疑惑着,今天言退之怎么没来喊她起床?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等候。
不一会儿,有人来了。
“言...店小二?”见开门的并不是心中所想之人,久问悠泄气的表情则丝毫不带掩饰。
那人微微屈身,生怕惹怒了她,毕恭毕敬道:“这位小姐,这间厢房的公子大清早便走了,桌上只留了封信和一个钱袋,应该是给您的。”店小二双手递上前来。
久问悠颔首接过,道了声多谢便回房看信去了。
信中说道:“久问悠亲启,封尘虚现有一紧急任务,在下不得不先行离开,抱歉不能与你一同历练。桌案的乾坤袋里是你昨日放的灵元,我且还放了些可以用来治伤的草药。还有,再次感谢昨夜的那场烟火,有缘一定会再相见。”落款是言退之。
什么?这就走了?不是说好的跟班吗?怎么可以走着走着就溜了?不过,他们其实早已到了京城,跟班一事也早就失效了吧。
久问悠盯着手里的乾坤袋出神,心中淡淡苦涩,接下来又要独自一人了吧…可怎么总感觉舍不得呢?许是习惯了他在身边吧。
也罢,有缘自会相见。
她想通后便带上言退之赠予她的匕首,潇洒走出客栈。
早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且一声大过一声,如浪潮一般。没想到早晨的京城也这么热闹,久问悠便随处找了个包子铺坐下。
“这位客官,您的小笼包到了。”店铺老板端来一笼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付了包子钱,久问悠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个灵元故意在他面前抛上抛下:“老板,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颗灵动的小珠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姑娘您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都告诉您。”
“那好,你们这儿都有啥历练的好去处啊?”久问悠先是放了三颗灵元到桌上。
店老板迅速拿走,就怕她会反悔:“您可真别说,我们这儿适合你们这些高手历练的地方还挺多的。不过最佳之地还是靠近溟海的那片雨林,里边邪兽内丹的品质都很纯正,可大大提升修为。”
久问悠将手里剩下的几颗灵元都给了他,又问:“那这路是该怎么走?”
“顺着这条街走到尽头,那里头还有个小巷子,沿着巷子一直走便会看见片林子,林子深处便是那雨林了。”老板将灵元尽数塞到围兜里,还伸手给她指了方向。
“多谢。”久问悠夹起个小笼包,一口入肚。
店老板殷勤道:“好嘞,您甭客气,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来找我。”说完他便到一旁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待到饱腹,久问悠便沿着老板所指的那条路朝雨林出发。最初走进林子,晨光还亮得晃眼,可再往里,林子越发高密,光被遮挡得也只剩下些许了。
久问悠指尖点起火种照亮前路,也不知是不是走错了,这路上竟然连一只邪兽也没见着,还是说…是她运气不好?
行至深处,依稀能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看来她离溟海已经不远了。此时,咻的一声,久问悠身旁足足高到腰处的灌木丛中闪过一道黑影,快到难以捕捉。
“谁?”久问悠反应奇快,立刻拔出腰间的小红。
四周皆空,无人回应。
她猛一转身:“谁在那儿?”虚张声势罢了,谁不会?
“滚出来,躲来躲去的算什么,我都看见你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吼起了作用,久问悠面前的那片灌木丛便开始悉悉索索地抖动。
“呜呜呜。”丛中传出一阵阵野兽的低吼声,似是在发出警告。
大着胆子走上前,她用小红轻轻拨开挡住视线的草。不晓,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足足有她一脸宽的黑眸金瞳兽眼。久问悠被吓得连忙后退,险些被枯藤绊倒。
随着兽眼出现,一头身披白毛的庞然大物从暗处走出。发白,身如雪,毛无杂色,啸则风兴,背有两翼。
三人高的白虎朝着久问悠怒吼一声以示威风,接着左掌又是一抬,轻松拍断了一旁无辜的树。
久问悠很是无语,抬袖抹掉脸上的唾沫,吐槽道:“你这爪子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
白虎又大吼一声,震得林子抖了三抖。
“喂,你会说话不,这样乱吼我是听不懂的。”她这次很有先见之明,提前向身侧跨了一大步,于是成功地躲过飞沫。
“吼,吼吼,吼。”这白虎似乎真的在讲给她听,只不过发出来的始终只有一个单音。
久问悠很认真地听完了它口中的兽语,却还是无奈:“...不好意思,没懂。”
见状白虎大掌一挥,掀起一阵疾风,像是要朝她打去。
后者由心而生一个字——跑。
见目标离开自己的视野,白虎紧追不舍,随后化作一道影子闪过,直接来到久问悠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既然这样...”她右臂抬起将小红握紧,剑柄贴紧耳边,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两指同指向白虎。
后者脚一跺,又震得地面抖了三抖。
久问悠一个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匕首也同时掉到了一边。
“你这样有意思吗,到底想干嘛?”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几个单音...
白虎吼完几声却也没了动作,久问悠心想着就算跑了也能被它轻松追上,便懒得再跑了,索性就这么坐在地上,一虎一狐干瞪眼。
“咕噜咕噜~”
此时,久问悠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于是她从袖子里翻了翻,掏出一个早上外带走的包子。刚准备大啃一口,又觉得被一道视线盯得火热,于是她抬头一看...
“你想吃啊?”久问悠对面前这头已经坐好卖乖的大白猫道:“我觉得吧,你或许应该再摇个尾巴?”
白虎似是听懂,还真摇起它的大尾巴。
我去…绝了。
久问悠噗嗤一声笑了,把手中已经有些干瘪的包子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掉,而剩下的一半…
“喏,给你。”她扔给白虎。
白虎血盆大口一开,瞬间将包子吞没,随之而来的又是那几个音:“吼,吼吼。”
“好吃吧?”久问悠转念一想:“可这怕是都不够你塞牙缝。”她起身,大着胆子上前想摸摸它的绒毛。
白虎还是像先前一样端坐着,尾巴不紧不慢地摇晃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让我摸摸行不?”久问悠在离它只剩两米处的时候停下试探道。
白虎歪下头,停下摇晃的尾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将整个身子趴到地上,轻轻呜了一声。
哦?居然同意了。
久问悠微微一笑,立刻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毛软蓬蓬的,手感很舒服。也没想到一个吃剩了的包子都能收买它,真是出息。
白虎叹口气,鼻息喷在久问悠的脸上,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还动不动地就要蹭她。
“行了行了,别闹了,很痒的。”久问悠被它逗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停停停,快点给我打住。”这算什么白虎啊?明明就是一只贪玩的大白猫。
白虎发出欢乐的叫吼声,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越蹭越来劲。
久问悠不得不伸手推开它,强硬抵抗道:“不玩了不玩了,我快笑岔气了。”
听后,白虎象征性地再蹭了她两下,便重新坐得端正,身后尾巴倒是继续摇啊摇。
“要跟着我吗?”久问悠看它这幅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于是诱惑道:“以后还请你吃包子。”
不料这白虎很有灵性,颔首将一只爪子抬起,爪垫子朝上。
“这...”久问悠不太理解,只好学着也把手叠到它软绒绒的大掌上:“是这样吗?”
白虎用灵力悬浮起丢在地上的小红,移至她面前。
久问悠用另一只手握住:“这是干嘛?”让她拔刀自刎?
白虎见她还是没有理解,于是用灵力将剑锋处对准她的手指。匕首轻轻一划,血珠子立刻从指尖冒出。
随之,白虎背翼展开压倒了数棵大树,足足十米宽。它周身起了白光,血滴尽数被光吸去,接着脚下生出神秘的法阵,光与血融合贯入其中。
法阵转动,白光渐渐淡去。俄顷,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是什么?”久问悠看着被划破的那只手指,不知何时被戴上了一枚装有金色晶石的银戒。
“契约象征。”白虎收起翅膀,抖了抖毛发:“从现在开始,尔便是本座的奴隶了,本座名唤千啸。”
久问悠瞪大眼睛看向它:“你还真会说话啊...”
“只有尔能听懂。”白虎舔了舔爪子道。
“就因为这个破戒指?”
“正解。”
“行吧,那你就叫我主人吧。”久问悠不禁笑道:“吃了我的包子还想得寸进尺?”
千啸斜眼看她,又换了只爪子舔:“几百年前,尔救本座一命,现在换本座报答,仅此而已,还有…别想让本座称尔为主人,本座可是上古白虎神,注意尔的身份。”不过,那包子确实挺好吃的,就是太少了点。
“几百年前啊…”久问悠撑着下巴问道:“我与之前不同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毕竟她重生了一遭,先前的记忆早就没了,功力只有以前的一半。
这白虎跟她缔结契约那不是亏到家了?
“当然,尔虽隐藏妖身,灵力也削弱。但尔相信本座,本座可是上古神兽中的战伐之神,肯定能帮到尔。”
“既是你自己要白给,那我便只好勉强收下,不过你能不能变小点儿,现在这样实在是引人注意。”久问悠抱臂道。
千啸颔首:“正好缔结契约的头三日灵兽都必须回到灵戒修整,否则将会被其吞噬。”随即它化作一道白光,隐入灵戒的晶石中。
就这么走了?怎么都来去匆匆的?待千啸消失,久问悠还是有些懵:“这一切是不是发生得太快了些?”要不是这手上戴着的银戒,她都快以为方才是在做梦了。
“也罢,那就继续历练去。”久问悠拍了拍白袖上的灰尘,将小红收好。
行路不到半柱香,海浪声越来越接近,看来溟海就在附近了,为什么不去瞧一瞧呢?
诗人都说,余生应该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