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甩袖，原放在木桌上的竹节便虚化消失：“想聊点什么？”
“我的灵力。”久问悠正色。就从十尾这点来看，她以前的修为肯定逆天，说不定比久问宸还要厉害，毕竟他才九尾。
“你是原是至上之境上虚境，现在...顶多算是个飞真虚境。”久问宸拿出碧落扇，展开扇面，轻风拂过脸庞，发丝随之飘然。
“但其实只需一个契机就可突破太真虚境，我探过你的灵力，被削减一半而已。”灼华补充。
“契机的话...”久问宸闭眼思索。
久问悠同灼华满是期待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
不一会，久问宸复又睁眼：“去凡界，她自己一人。”这也是对灼华说的。
“也好，灼华在冥界还有差事要做，再不回去该出事了。”虽说有接引童子在，但没有冥花之王的气息，怨魂不受镇压容易发生动乱，到时候这责任就全在她身上了。
久问悠点头同意：“但是…凡界怎么去？”
久问宸伸出一手，掌心摊平，一幅画轴便展现其上，随意丢给她道：“地图。”
久问悠稳稳接住：“大概几天能到，实不相瞒我是个路痴，就算给了这地图我也不一定能看懂。”她挠挠发顶，尴尬一笑。
灼华叹了口气：“唉，记忆没了真是不方便，那灼华把彼岸盏留给涅吧。”她从腰间取下种子放置双手中，合拢后红光又现，再一摊手种子便变成了一朵手掌大小的彼岸花。
久问悠接过又疑：“这要怎么用？”
“可以引路，变大后可以乘坐。”灼华将手负到身后，“你心想它变大它就会变大，心想它变小就能变小。放心，它认得你的气息，感受得到你的指令。但是呢…既然是历练，最好还是自己走着去。”
“青丘到凡界大概需要五日，走吧，我们送你。”久问宸收了扇子，缓缓起身道。
“五天...那我干粮呢？”不吃不喝走五天的路，这是要她修仙呢，还是想活活饿死她？你可是她的亲哥啊，别那么草率。
久问宸摇摇头，又叹道：“路上自己摘野果吃，我这儿只有酒。”他都辟谷近千年了，哪来的食物可以给她，再加上久问悠这身子早前也辟过谷，应该只要摘点果子填填肚子足矣。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吃了二十年白饭的人？
行至青丘族与凡族的交界之处。
“涅，一路小心。”灼华不舍道。
“快去快回。”久问宸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别这么煽情。”久问悠有些没心没肺。
灼华听后上前抱了抱她：“三百年后终相逢，不到一天却又要分开了，灼华实在是舍不得啊。”
久问悠回以一个真切的微笑以示安慰。
“恢复灵力事关紧要，悠儿现在是十尾之身，很容易被邪道之人盯上，要是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是很危险的，你我也不能一直保护她。”久问宸将修长的手盖上久问悠的发顶，同时也对灼华道。
手下金光流连，发颜回青丝，银耳隐去，十尾同隐。他将久问悠变作一副天仙绝容的豆蔻模样：“为兄帮你隐了妖气，变作人形少惹人注意些好，切记，到万不得已之时就化回妖身，让十尾助你。”
“我向来低调行事，再说我还有跆拳道可以用来防身，对待一些没有灵力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你们也别担心了。”久问悠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
久问宸颔首，轻抚过她的脸庞：“嗯，一路小心。”
“好了好了，那我走了。”久问悠用一只手捧起彼岸盏，往青丘界外走去。可才刚迈几步，却又回了头大声道：“对了宸哥，灵力该怎么用啊？”
久问宸缓缓道来，演示道：“顺心，凝于掌出。”他说着，一道金光从手心迸发，打倒了方圆几里的树木，山雀被惊得尽数飞出山林。
久问悠猛咽一口口水：“懂是懂了...但宸哥咱也不能随意破坏森林，你说对不？”这好歹还是自个儿家里的地界。
他默，倒是灼华小声嘀咕了句：“这和当年涅放火烧光敌族栖息地来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离得远，久问悠并未听见，于是她转身顺着彼岸盏指引的方向走去，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告辞啦。”
三日后。
“苍天大地啊，这还要几天才能走出这片破林子啊？”久问悠蹲在小溪边，往溪中丢着一块又一块的小石子，嘴上不停地抱怨着。
走了三天的路，路上竟然连只动物都没见到，想尝尝野味都不行。好不容易才领会怎么使用火灵，却又没地方给她试试。
她叹了口气，又往溪中丢了块石子当作泄愤。这三天，她还只是发现了自己能操纵火灵，其他一概不知。
“哎，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真可恨她当年为什么要背这个《报菜名》。
突然，一道踏着落叶行走的沙沙声传来。
久问悠提心，转头寻那声音的来源处，心里还有些激动，这都三天了，终于能见到个活物了？
本以为是什么动物，却不料一席皓雪白衣落入眼帘。来人剑眉星目，姿容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棱角分明，墨发如瀑，高冠而立，仙风道骨。
男子生的极为俊俏，可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周身气场给人一种拒千里之外的淡泊。他的腰间还佩着把寒气颇重的长剑，剑鞘上有精细的纹饰，是卷云模样。
久问悠直勾勾盯着他，眼里闪着光，心道终于是看见活人了，瞧这样子说不定还是个仙。
男子也察觉此处还有他人气息，便向久问悠的方向望去，正巧与她目光相接。
见他看了自己，于是久问悠便把手中还拿着的几块石子丢到一边，站起身拍拍手上和裙摆边上的灰尘，开始打量起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
一双桃花眼勾人心弦，让人百看不厌。她仿佛是入了什么道，目不转睛与他对视，心中不禁感叹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这好看并不同于久问宸的妖魅，怎么说呢...
面如玉盘身玉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白衣男子被久盯得有些不适，便走近她问：“姑娘是有何事？”
完了，声音还这么好听。
“姑娘？”他见久问悠还是没反应，又唤一声道。
“嗯…嗯？怎么了？”她尴尬地笑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又微微垂目：“抱歉。”
“无碍，姑娘可是妖？”男子沉声，因为比久问悠高了一个头，所以不得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什么，这就被拆穿了？久问悠立刻谨慎起来，却又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露出微笑，环抱双臂道：“难道你不应该先自报家门？”
古人应该都挺讲究这些的吧？事实证明，此话真理。
“在下失礼，封尘虚明辉虚主座下大弟子言墨，姓言，名墨，字退之。”他微微躬身，一本正经道。
见他乖乖自报了身份，久问悠一心记下他的信息，便脱口而出：“在下久问悠，姓久问，名悠…”转念一想，不对啊！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姓久问呢？这不就相当于直接挑明了说自己是只妖，还是只狐妖。
言退之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青丘狐族？”正说着，他下意识把手搭在腰间的云纹佩剑上。
完了，身份暴露。
“喂喂喂，你先别动手，我是好人。”久问悠往后退了几步，不巧踩空。于是她扑通一声跌坐入身后的小溪，后知后觉，方才急忘了。幸好水不深，才没到小腿处。
久问悠从溪中狼狈站起，挤了挤被水浸得湿答答的衣服：“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有点小疼的，复又抬眼皱眉，看向始作佣者。
只见此时言退之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眼中是说不清的柔意。他朝她伸手欲让她借力从溪中踏出：“抱歉，是在下冲撞了姑娘。”
久问悠轻哼一声，还不都怪你？还好意思笑？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她没好气地拍掉言退之的手，选择自己一步跨上去。但说实话，他笑起来更好看了，而且…她的心跳刚才好像跳漏了一拍。
言退之自己也不知，他怎么就忍不住笑了呢？
“你是个…道士？”久问悠挑眉问道。
“不错，姑娘身上煞气不重，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言退之从袖中拿出一块月白色的帕子递给她。
后者接过，胡乱擦了擦脸就随意一抛想丢还给他，却不料他没接。这帕子便落到了言退之的肩上，久问悠一看原本干净的白衣被沾湿，于是又争先一步拿下，把手帕攥在手里。
她心虚地看了言退之一眼，心想自己不是故意的，这小道士可别记仇啊…
“姑娘这是又不愿还了？”言退之笑。
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仅不觉得轻浮，还给人一种很正经的感觉？
“还还还，我才不稀罕呢。”久问悠拽过言退之的手将其摊开，然后恶狠狠地把帕子塞给他。可触到他手的那一刻，竟有一丝酥麻从指尖传来。
言退之好脾气地将被揉皱的帕子展平，整齐叠成了四方才放回袖中：“姑娘这是要去何处，回青丘吗？”
“不，我要去凡界。”
“哦？去凡界做何？”他又问。
“你放心，我不是来干坏事的，而是来历练。”久问悠捏指使了个净身术，湿透的红衣又变得如先前般。
“你灵力的境界如何？”她好奇问道。
“太真虚境。”
“年龄呢？”
“二十又三。”言退之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觉着有些尴尬，怎么这银尾什么都好奇？
久问悠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于是咳了咳嗓子，正经道：“那要不要来跟我比试比试，谁输了谁就当对方的跟班，还有…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比武不比灵，行不？”实是她几日没活动筋骨，有些手痒罢了。
“这似乎不太好…”言退之有些惊讶，因为第一次有女子主动跟他提出斗武。
久问悠脸上浮起笑颜，打断他：“你可别小看我，当年我随随便便撂倒几个壮汉都不在话下，难道会怕你一个？”
说着她走到一棵树后，挡了言退之的视野，随后扯下条细长的藤蔓，把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扎起，口中默念换衣术。这是灼华先前与她闲聊时教她的，用起来还真挺方便。
从树后走出，先前娇艳妩媚的红衣已换作一套黛色劲装，马尾低扎垂在胸前，眉眼中带着英气。
言退之看她这副打扮先是愣了一瞬，复又端正心态：“姑娘真要比？”
“当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对，还有不能使用轻功，不能使用武器。”她练的可是近身搏击和跆拳道，一个轻功飞了，她哪打得到？以及武器，她也没有…
言退之思索了一会儿，见她如此认真，只好点头答应：“行罢，那在下只用一只手与姑娘比。”
“随便你。”语毕，久问悠立正向他鞠躬。虽不是什么正规比赛，但基本礼仪还是需要，毕竟十多年过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形成肢体记忆了。
从腰间取下佩剑放置在一边，言退之将手负在身后，也学着她鞠了一躬。
二人相离不过三米，久问悠选择先发制人，冲向前旋身后踢。
言退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
“有点东西...”她小声嘀咕，右脚刚落地，一手顺势下撑无缝连接做了个打K，重重踢在他肩上，随后又利用惯性做了个后翻，稳稳落地。
言退之向后退了一步，微笑回应：“姑娘身手也不错。”
这才哪到哪？“花拳绣腿罢了，看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