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离的手长的很慢，待长出了些许肉芽后，他便躲在房里不出门了，只让谷主不定期进去看看恢复情况。
恣昀非常能理解他，还主动承担了给彧离送饭的活，每天坐在门口和彧离说会儿话再走。
一日谷主从彧离房里出来，被陆双疑堵了个正着。
“怎么样了？”陆双疑也想进去看看，可彧离死活不让，劝两句还要哭，她只好随他。
谷主知道前几日彧离闹了一出，笑道：“长得不错，大概形状是有了，说是这几日夜里骨头疼，再过个半月就差不多了。”
挽月有些怕谷主，躲在陆双疑身后鼓起勇气探头问：“骨头疼怎么办呀？”
谷主其实很喜欢挽月，无奈已经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了，但对她还是很耐心：“熬些骨头汤喝就行，吃啥补啥嘛。”
挽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福身和谷主道谢，拉了拉陆双疑袖子就跑了。
谷主摩挲着下巴，感叹道：“月儿这孩子倒是养的好。”
陆双疑冷哼一声：“哪个养的不好了？”
嶙峋川新生命太少了，数百年都不见有一个，当年百花谷上任谷主以此为由，每一百年便送两个资质上乘的小花妖来嶙峋川，借此示好。
那些花妖多半都与嶙峋川的雄妖结合，如今的嶙峋川比陆双疑刚来那会儿是热闹多了。
谷主别有深意地对她笑。
陆双疑烦她：“你是不是过太好了？”
谷主打不过她，嘿嘿笑了两声，又认真道：“彧离你可小心点，他心思不纯。”
陆双疑觉得她莫名其妙，又颇有些护短：“彧离乖的很。”
“行，你过几年且看吧。”谷主心想就算我打不过你，这种情情爱爱的我可比你明白。
跑去熬骨头汤的挽月撞见了准备去找陆双疑的谭先生，忙行礼问好，见他手里拿着叠纸，疑惑道：“先生，这是什么呀？”
“你们的考试评级。”
挽月略一思索，笑道：“我帮您拿给殿下吧，她现下忙，怕是腾不出空来。”忙着跟谷主聊天也是忙啊。
挽月虽有些顽皮，但总体还是听话的，谭先生没多想就把卷子和评级给了她。
挽月叫了几名护卫送谭先生回去，自己先去厨房把骨头汤熬上了，又揣着东西跑去了安棠那。
……
恣昀看着彧离卷子上一个鲜红的“丁”字，思虑再三方问道：“你们分几级啊？”
挽月语气十分沉重：“四级。”甲、乙、丙、丁。
恣昀又看着彧离卷子上那个十七，斟酌语气：“你们班上人挺多吧。”
挽月语气更沉重了：“十八个。”
安棠松了口气：“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挽月心有不忍道：“十八是那个貔恘，考试前几天去爬树，摔着腿了没来考。”
小院内陷入了死寂。
恣昀挠了挠头，小心推测：“彧离都这样了，阿姊不会说他的吧。”
安棠点点头。
挽月一头闷在彧离的卷子上，闷闷不乐：“可是彧离知道了也会难过吧。”
安棠托着腮想了想：“彧离考成什么样他心里应该有点数吧。”
挽月抬起头，幽幽道：“只有自己会写才有数，彧离虽然考的差，可是他都写了。”就是也都错了。
安棠沉默了半晌，越发心疼彧离：“这可怎么是好？”
恣昀拿着彧离的卷子看了看，灵机一动：“我知道了！”
用完晚膳后，陆双疑在书房里看着彧离的卷子一言不发。
挽月状似乖巧地在一旁画画，窗外是假装来陆双疑这看月亮的恣昀。
陆双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推开窗无奈道：“昀儿你院里看不见月亮吗？”
恣昀面不改色：“阿姊院里的月亮更亮些。”
行。
陆双疑默念心平气和。
又转头看挽月：“月儿，你的字是我一手教的。”
挽月歪头，好似有些不解：“是呀。”
“昀儿的也是。”
恣昀冷静地点点头：“多谢阿姊教导。”
陆双疑闭上眼，深刻体会到了儿女都是爷娘的债这句话。
“彧离考的差我不会骂他，你们真不用现写张卷子来哄我。”
自打知道了彧离异于常妖，陆双疑对他的唯一指望就是健健康康活着就好，她是真没想到这几个为了不让彧离挨骂竟伪造了张卷子。
挽月哭丧着脸，懊恼道：“不应该啊，彧离的字是我教的啊。”
是挽月教的没错，可彧离写字向来规规矩矩，不似挽月那般爱连笔。
再看窗外，恣昀早就跑了。
陆双疑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回去给安棠通风报信了。
“原来的卷子和评级呢？”
挽月自知无力回天，只好坦白从宽：“在安棠那儿。”
“明儿个给我拿回来。”
“是。”
虽看了成绩，陆双疑也没告诉彧离，怕他知道了又难受。
谁知道彧离手好了后自己在陆双疑书房看见了，回去坐在床上哭着抱膝念叨我是个废物。
陆双疑哄了好久才把他从床上哄下来。
说起他手长好那一日，谷主检查过后，彧离才让陆双疑进来。
陆双疑一进门就看见彧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高兴地伸出手让她看。
可彧离没想到陆双疑会捉着他的手看。
“没什么力气呀？”
谷主发现彧离表情僵硬，自个儿心里偷笑了会儿，才解释道：“新长出来的都这样，平日里多动动手就好了。”
陆双疑记下了，又说：“阿离听见了吗？”
彧离没说话。
陆双疑知道他又走神了，喊了声：“阿离？”
彧离：“啊？”
“听见了吗？”
“……听见了。”
陆双疑无奈：“听见什么了？”
彧离不说话了。
陆双疑只好把谷主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又笑道：“你看他这头怎么办？”
谷主冷静道：“不打紧，不影响生活。”
彧离红着脸恨不得躲进床底下，小声道：“还是有点影响的。”
谷主怜惜地看着他：“你不懂，这治不了。”
从彧离房里出来，陆双疑不满道：“你怎么说人治不了呢？”
谷主对她也有几分怜惜和恨铁不成钢：“你也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