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疑又走了。
挽月已经习惯她没事就往外跑，可彧离还有些不适应，扯着挽月问殿下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殿下总有事要忙的。”挽月满不在乎道，殿下回来了她高兴，出去几个月不回来她也能过。
彧离无法，打算回房睡个午觉，又被挽月拉住。
“等会儿的。”挽月扔下手里的九连环，小步跑进陆双疑的书房，拿了一沓纸又跑出来，“殿下给你写了字帖，让你照着摹，不认识的问我。”
彧离接过来翻了翻，不敢抬头。
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谁知挽月凑过来，小声道：“没事儿，都不认识也不要紧，殿下说了，慢慢学总能会的。”
彧离还是低着头。
挽月没办法，只好拿过字帖放在桌上，喊彧离过来坐着：“我都给你念一遍。”
彧离乖乖坐好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听挽月念字，听了没一会儿，忽然想起昨夜陆双疑在院里喝酒时已过了大半夜，不知这字帖是何时写的。
“哎——你想什么呢？”挽月不满地喊了一声。
彧离哪敢说想殿下呢，眨着大眼睛看挽月，茫然地摇了摇头。
“别走神！”挽月哼了一声，又一个一个地指着给他念。
夜里彧离坐在灯下慢慢认字，记不大清的做了标记准备明日去问挽月，忽然听见有人哐哐砸门，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挽月。
挽月没进房，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得意道：“殿下可说了，我们家不兴挑灯夜读这套，晚上就要好好睡觉！”
“这就睡了。”彧离忙把东西收了，手脚麻利地爬上床睡觉，可也睡不着，睁着眼睛脑袋空空。
月狼一族。
几个貌美雌妖欢欢喜喜地把陆双疑迎进来，边走边说小殿下许久没来了。
“双疑来了？”老狼王抱着孙子笑吟吟地在园中看花，见陆双疑进门忙招手让她过来。
陆双疑笑着接过恣昀抱了抱，软声哄道：“昀儿听话吗？”
“听话！”恣昀双手缠上陆双疑脖颈，赖在她怀里撒娇：“阿姊好久没来了。”
老狼王笑道：“阿姊忙，还要跑回来看你。昀儿，让阿姊和我们一块儿住好不好？”
恣昀一听，高兴地直喊着要陆双疑住过来。
陆双疑被他吵得耳朵疼，忙把他塞回狼王怀里，无奈道：“您真是……”
狼王恨铁不成钢道：“若水那小子，好好一个妖王，就住在嶙峋川这么个破地方，他自个儿住也就算了，偏偏还带着你，连个主殿都没有！”
“我这次来，正是要跟您说这事。”陆双疑招手唤来常侍，让她把小恣昀带回去，自个儿扶着狼王在小石桌旁坐下，“妖王殿是好看，可您修那塔做什么呀？”
狼王吹胡子瞪眼，不悦道：“你也要劝我？”
陆双疑给二人倒了杯茶，无奈道：“如今月狼一族势大，神域正等着抓您的错处……”
“那就来战！”狼王一拍桌子，吓了陆双疑一跳，“还怕他们不成？！”
陆双疑轻哼了一声，难得有些小女儿姿态：“您又不讲道理！”
狼王知道吓着她了理亏，讪讪道：“我这不是想把琉璃的遗骸给供进去吗？”
“王后要知道您大兴土木建座塔，才不会高兴。”陆双疑一甩手就走了，留狼王独自唉声叹气。
夜里陆双疑刚睡下，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不及桌高的小家伙蹑手蹑脚地溜进来，陆双疑闭上眼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正要往被窝里钻，突然被子劈头盖脸地罩过来，惊叫一声被包得严严实实。
“是谁偷偷来我房间呀？”
小恣昀咯咯直笑，掀开被子扑进她怀里：“是昀儿！”
陆双疑抱着恣昀，笑道：“怎么要跟我睡？”
恣昀眼睛转了转，撒娇道：“阿姊，你就让阿公修塔吧！”
“阿公让你来当说客呀？”
恣昀小声道：“才没有，只是昀儿知道，阿公不高兴呢。”
陆双疑神色一黯：“为何不高兴？”
“想阿婆呢。”
陆双疑叹了口气：“罢了，随他去罢。”
恣昀一下就笑开了，抱着她的脖子撒娇道：“阿姊真好！”
第二日陆双疑把恣昀送回了老狼王那儿，老头还生着气，冷哼了一声不理她。
“不理我算了，我懒得管你。”
陆双疑刚走到门外，恣昀的父亲快步走来，压低声音喊道：“小殿下留步！”
“世子？”陆双疑停下脚步，看着他挑了挑眉。
世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您怎么也没劝住阿父……”
陆双疑与他并肩走下数百层台阶，笑道：“他这个年纪了，哪里会听劝。”
“我只怕终有一日会给月狼一族招来杀身之祸。”
陆双疑看着远处的天际，不屑道：“他们若有心于此，也不差这座塔了。”
世子苦笑：“若我如殿下这般灵力高强，我自也不怕，只可惜我没用，想来我族兴旺还是得靠昀儿。”
“世子何必妄自菲薄，若非世子教导，昀儿亦难成大器。”
“还是多谢小殿下当年为昀儿赐福。”
陆双疑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看着世子：“就这么一件小事，阿兄谢了无数次了。”
世子失笑：“可别叫昀儿听见，他也不知怎的，偏要唤你阿姊，生生降了个辈分。”
陆双疑冷哼一声：“还不是老头惯他。”
离开月狼族，陆双疑无聊地在荒原上闲逛。
说起来，她不大像个妖王。
没有妖王殿，也没几个随侍，平日里多是独来独往。
比起其他几个，她无欲无求的格格不入。
好无聊。
陆双疑望着那轮红月。
不知何时起，妖界的月亮越来越红了。
死了算了。
“啊！”
彧离忽然惊醒，胸腔内心脏跳个不停，他揉了揉脑袋，推开窗户一看才发现天色不早了。
挽月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冷哼一声：“还知道起来？”
彧离小声嘟囔道：“怎么不喊我？”
“说什么呢？”挽月细眉轻挑，冷脸斜眼看着他，“还不快收拾，待会儿殿下就回来了。”
彧离噢了一声，关了窗换衣裳洗漱，他年纪小，不大会束发，每日都是扯根红绳松松扎在脑后。
用过午膳后陆双疑才回来，一进门就过去把彧离头发散了，喊挽月拿了梳子来重新束起，还在耳旁各编了两个小辫一道扎成一股。
“不会梳头就来找我，”陆双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扎高些活泼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