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野、霓凰何在?!”
陆双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外面打打砸砸个没完,她抱着父母留下的玉佩藏在桌子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满是泪水。
一夜之间,那些对她慈爱的叔父姨母们仿佛被夺了舍,他们指着陆双疑说她是叛徒之后,让她交出父母的下落。
她只能惊慌地躲回自家仙府,匆忙打开护法大阵,试图抵挡一二。
无奈神域倾尽全力攻打,不过两日便破阵而入。
明明爹爹娘亲是去抵御魔族的。
为何会变成神域叛徒?!
陆双疑一把扯下耳朵里的灵器,她不敢听了。
她不敢听众神对父母的咒骂,不敢听府内仙童的哭泣,更不敢听那逐步逼近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轻轻推开。
陆双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桌底角落,可那双织金白靴还是停在了她面前。
来人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她。
陆双疑哭的更凶了,却不敢哭出声。
“嘶——”那人没想到她这样害怕,解了腰间玉佩递给她看,“不怕,你父亲让我来找你的。”
陆双疑没动,她不知道这人是否值得相信。
那人无法,只好继续哄道:“把你那块合一块儿试试。”
陆双疑试探着把玉佩递给他,看着他将两块玉佩合二为一,连接处泛出淡淡金光,一只青色长尾鸟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父走前将其交于我,并嘱托道若有万一,便让我接你去碧云天。”那人眉眼温柔,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脆弱的小动物。
“您是……”陆双疑壮着胆子问道。
“陆随。”
“仙师?!”陆双疑一惊,想要站起来行礼却不小心撞着头。
陆随哭笑不得地把她抱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轻轻安抚着这只受惊的小鸟。
“爹爹娘亲与我说过您。”陆双疑哽咽道。
陆随笑着点头:“你的姓都是随我。”
陆双疑咬牙问道:“仙师可知我父母在何处?”
陆随眼神一暗,沉默地把她拥进怀里。
不知何时起,外面的嘈杂声逐渐消失了,仿佛世间只留下他们二人。
陆双疑闭上眼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拼命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可失去父母的悲伤让她痛不欲生。
陆随轻声道:“我会修复他们的灵魂,待天下太平之时,送他二人去人间做一对寻常夫妻,这是你父母毕生的心愿。”
陆双疑用力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把头埋进陆随怀里放声哭泣。
陆随温柔地安抚着她,像从前父亲一样。
“从今往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战野是怎样,我就是怎样。”陆随咬破食指,在陆双疑眉间烙下印记,“你要平安长大,才能与他们重逢。”
陆双疑顿觉头痛欲裂,半晌后才恢复清明,她看着陆随,疑惑却又问不出口。
陆随摸摸她的头,柔声道:“跟着我回碧云天罢。”
碧云天……
陆双疑心跳突然加快,眼前一片漆黑,五感皆失。
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绷紧神经正要出手时,那人娇娇软软地喊她:“殿下!你怎么还没起床?”
陆双疑心神一颤,猛然睁开眼,发现是小随侍挽月。
她撑起身体,笑道:“我起晚了吗?”
“天都要黑了。”挽月爬上床,撒娇要抱她,“殿下脸色不好看。”
陆双疑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道:“梦见小时候的事了。”
挽月轻轻地揉揉她的脑袋,小声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陆双疑长舒了一口气,抱着挽月把头埋在她肩上,靠着挽月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平缓心神。
来妖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她身边的随侍换了一个又一个,她看着她们长大,细心教导,等她们遇见心上人,红着脸来找她说想成亲了,于是她再备好嫁妆,一个一个的把她们送出门。
这些孩子,活泼又柔软,就像当年碧云天养着的小妖怪们,她像陆随从前做的那样对她们。
还是会孤独啊。
“殿下?”挽月看她久久不出声,疑惑道:“您又睡着了吗?”
陆双疑直起身子笑着摇摇头:“没呢,去用膳吗?”
“啊!”挽月忙爬下床,“我是来喊您用膳的!”
陆双疑跟在蹦蹦跳跳的挽月身后,忽然问道:“若水回来了吗?”
挽月应了声:“早回来了,说是累着了又要喝酒呢。”
这些日子她频频头晕,若水主动说替她去祭拜先生。离河凄冷又多雾,每次回来都要病几天。
“哪有累着了喝酒的?”陆双疑失笑。
挽月也笑:“殿下还说人家,自个儿不也是午后喝了酒睡到现在,哪有大中午就喝酒的?”
陆双疑怕她念叨,忙打着哈哈说起旁事来。
用完晚膳后,陆双疑陪着挽月在房里看了会儿书。
小家伙学东西快,也愿意学,只是说话做事太直了些,又颇有些调皮贪玩,不然陆双疑也不至于为继承人发愁。
从挽月房里出来,陆双疑慢悠悠地晃到了若水院子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他坐在廊下喝酒。
“坐这不冷吗?”陆双疑站在院门外笑道。
若水闻声抬头,招手道:“进来呀。”
“一院子酒味儿。”她才不进来。
若水无奈:“看在我替你跑了一趟的份上。”
陆双疑这才进来,笑眼盈盈地坐在他身旁:“早说了我自个儿去。”
若水叹了口气,看向天上的月亮:“这些年我躲着不敢去,自知无颜面对先生,可他对我恩重如山……”
“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陆双疑打断他,“没有你也有别人,为了我父亲的神核他们什么做不出?”
若水沉默不语,眼尾发红。
陆双疑拿过酒壶直接往嘴里倒,笑道:“真要算起来,倒是我害的先生。”
若水只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不说这些。”
陆双疑心想自个儿说起来的,却又不让她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她也难过。
她也会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