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个月时间已过。
柳宏举家也搬迁去京城,流云护送柳宏,顺便送人入京,而这人就是襄城州牧司马文兴的独子司马岑。
三月前接到襄城暗卫来报,司马文兴在整治襄城盐商舞弊案时,遭奸人陷害,诬陷司马文兴徇私舞弊,私贩盐票,被皇帝一纸诏书打下冤狱,判了斩首,家中老小都被流放,可怜在流放的路上全部都感染时疫,纷纷归西。
风雨欲来风满楼,幸亏当时其子司马岑在外游学,侥幸逃过一劫,得知家中遭遇,匆匆赶回家中,病倒在恒阳,赵长书将他接到医馆救治,这才保住一命。
后来又在赵长书的帮助下,寻得证据能证明其父清白,这次秘密进京,为了保证司马岑的安危,派了流云带着一小股暗卫护送。
司马岑的祖父司马明德老先生官拜太子少保,老先生不仅在国学任职,在京都的旧宅内还设有平学舍,九州之内,不管富贵寒素,都能来受教,当时许多的寒门士子,因为有这样的机会,才走进了朝堂。
后司马岑的父亲司马文兴受皇恩,外放恒阳赴任州牧,举家迁至恒阳赴任,可惜司马家祖父,原本年事已高,到达恒阳以后不到一年就驾鹤西去了。
犹记得,自己遭遇家变之时,司马家送来的那封相助之信,如今司马家大难临头,赵长书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只是以大庆皇帝的性子,司马家就算平冤,再想恢复往日荣光也不是易事了。
赵氏在恒阳的资产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赵氏医馆的掌柜也换成了胡大夫的儿子胡景山。
这胡景山年纪虽轻,但是为人处世却也是圆滑沉稳。
“师弟,胡掌柜送来的新鲜果子,我挑了一些放下井里冰起来了,老祖年岁大了,等会取用的时候,别让老祖多吃。”,真觉收拾山下送来的东西,还不忘交代赵长书。
“又想背着我偷吃?”,老和尚正好进厨房,就听到两个小子在偷偷商议着什么。
“让你少吃点凉的而已。”,赵长书抬头打量了老和尚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哈,老和尚我还能和小孩子抢吃食?一定是你这小子又在编排我,可怜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无人心疼哦”,老和尚又开了他的表演。
真觉:“老祖莫怪,我这就取。”
就老和尚这样拙劣的表演,赵长书一年能见无数次,次次都只有真觉上当。
老和尚:“赵长书,你太铁石心肠了,你看看人家真觉,多懂得心疼老头子我?”
赵长书:“?所以我哄哄你?”
老和尚:“那倒不必的,下月就要府试了,什么时间动身呀?”
赵长书:“你不是已经安排了顾观察使接我吗?还明知故问?怎么?我们两人都不在,你一个人不习惯了?”
老和尚:“有时候想想若是你能笨一些才好。”
赵长书:“师兄那里的瓜冰的爽口,你还不去吃?”
老和尚:“明日你与真觉下山去吧。”
“什么意思?嫌我烦了?赶我走了?”,赵长书语气里带着气蕴。
老和尚:“算是吧!”
“老和尚,你这人真的没一点意思,当初死气白赖要我来的是你,现在急匆匆有要赶我走。”,虽然有一天赵长书也会走,但他想的是三人一起走,离开这里,到京都去,或者给老和尚找一处悠闲的地方继续修炼。
“当初我也说过,只是想让你来陪我几年,我原本是要收你为徒,你说你不愿意再入佛门,如今我放你下山,怎么还不高兴了”,今天的老和尚有一些怪异,和赵长书说话也一副较真的样子。
“好,下山就下山,我早就想下山了,哼,这破地方谁愿意呆,谁呆吧。”,赵长书气冲冲地扭身回院子去了。
老和尚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六年前,为了保护赵长书,老和尚不惜选了一个让赵长书不能接受的办法,将赵长书带上西堂。
六年后,只不是不想牵连他们二人,又选了会让赵长书讨厌他的办法。
一下午,赵长书都没有一个好脸色,真觉已经知道了,老祖要让二人下山的事。
真觉:“师弟,老祖让我们下山,一定有下山的道理,你就不要生他气了。”
赵长书:“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真觉表示有点听不懂,但师弟生气了,哄哄就好了。
赵长书:“永远都是自以为是,活得久了不起?他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陪~~~算了,收拾下山。”
次日一早,天还未明,老和尚就一反常态,催促二人早早下山。
语气比昨天还要强硬,就连真觉都感觉出来不合常理。
马车行到山底的时候,赵长书让真觉将车停在路边,放马休息。
真觉:“师弟,你有没有感觉,昨天和今天老祖有些奇怪了?”
连真觉都感觉出来了,那老和尚还以为自己演技精湛呢?
赵长书让真觉搭了柴火,两人将马车上的一些吃喝搬到河边,也不嫌热,两人就这样在河边安顿下来。
真觉虽然疑惑,为什么赵长书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但肯定与老祖有关。
天快黑了,真觉收了马,重新套上马车。
车厢里,点着蜡烛,赵长书就着微弱的烛光,读着手里的书。
突然一阵狂风吹灭了蜡烛,真觉急忙摸出火折子点亮,赵长书按住了真觉。
赵长书:“师兄,不用点了,这风这么大,点了也会灭的。”
此时正值夏日闷热,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暴雨。
山间一层薄雾正在收缩,典佛寺里,一个沙弥附耳给清通耳语了几句,清通直瞪瞪地看着沙弥的脸,露出了贪婪又疯狂的神情。
等那沙弥走后,清通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偷偷摸摸地就出门了。
清通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进西堂。
自从六年前,赵长书上了西堂,西堂的就被布满了结界,若没有老祖的示意,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清通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里面的人。
西堂门口的灯笼灭了,真觉不敢贸然进去,他又多在门口站了一会。
外面风特别的大,院子里一点动静没有,他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院门。
暴虐的炸雷突然从天而降,近在咫尺似的,吓得清通赶紧缩回了院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