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堂门口的小山道上,一名穿着洁白金丝衣衫,腰间系着藏兰蛛纹金缕带的小童,来来回回骂骂咧咧,这人正是赵长书。
赵长书骂着骂着,眼角逐渐红润,泪水从脸颊上缓缓的滑落下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道坚固的气墙,已经两个时辰了,他想尽一切办法都进不去西堂的院门。
“老和尚,你出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师兄?”,嗓子已经沙哑,这些话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但是里面的人却没有一点回答。
西堂院子里白玉树下,老和尚一手执着茶杯,一手执着棋子,仿佛周围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和尚,求你了,你救救我师兄,我什么都给你,钱,房,医馆,庄子统统都给你,只要你肯救救师兄。”,赵长书眼泪横流,声音嘶哑,他无法打开这道气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要对师兄下这般毒手。
梦里的那种绝望又冲上心头,流云的续命丹和悟尘的金针只能帮师兄维持三个时辰,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老和尚就在眼前,但自己却被拒之门外。
咚咚咚,赵长书用头一下一下地磕在气墙上,额头隐隐渗出血迹,树下的老和尚依然无动于衷。
逐渐眼前浮现犹如跑马一般,巍峨的高山,潺潺的小溪,郁郁葱葱的竹林,年幼的师兄带着更年幼的他,两人下溪水抓鱼,炎热的天气,丝丝凉凉的溪水,不掺杂质欢乐的笑声,被领头师兄责骂,师兄那时师傅刚去世,大家都欺负师兄也欺负他,可每次师兄都将自己护在怀里,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安慰自己。
“老和尚,你如果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只求你放了师兄吧。”,赵长书哭得鼻涕横流,跪拜着哭喊道。
听到这话,老和尚顿了一下,一枚棋子瞬间弹了出去,气球一下就消散了。
“小子,你刚才的话可真好?真愿意用你自己的命换你那师兄一条活路?”,老和尚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赵长书忙不迭地想爬起来,但双腿发麻,一个站不稳又是倒了下去,几次才挪动到老和尚的面前。
赵长书:“老和~~,我愿意,只求你救救师兄。”
老和尚:“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等你死了,我就出手救你师兄。”
赵长书:“你若是骗我,阿鼻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
老和尚:“出家人不打妄语,安心去,有没有要交代的,我代为传递。”
赵长书:“你会那么好心,别给我师兄说就行,原本也是观光来,何必还留牵挂去。”
说完赵长书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寒铁精炼的匕首,锋利无比,直直的就扎了下去,瞬时间鲜血直流,原来这一世,自己还是如此的无能,人间很好,下一世愿为草木。
山岳之间白鹤起飞,白云苍狗不过一世,赵长书两世都欠师兄一人,这一世还了一次,还剩一次,怕是没有机会还了,只希望那个傻憨的师兄这一世能过得快活便好。
老和尚依然端坐在棋盘前,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赵长书,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记不清有多久了,仿佛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也能让自己舍出命去。
他抬手凝气,一股真气打到赵长书的胸口上,深入心口的匕首,缓缓的退了出来,真气入体,护住心脉,不过瞬息之间,血就止住了,接着呼来一只白鹤,将赵长书驼在背上,随着老和尚一起下山。
医馆里,流云心急如焚,原本他想跟着赵长书上山,但是赵长书让他一定安全护送真觉回到医馆,还说自己顶多半日即可回来,如今已过了半日,还不见人回来,这边真觉更加不好了,自己的续命丹和无尘的金针也不管用了,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
随着一声鹤鸣,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出现在医馆的后院里,白鹤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
流云不知来人是谁,但眼前的和尚内功一定深不可测,不然以流云的耳力,不可能让人进来了才知道,顷刻间就要动手,可剑还未出鞘,就被一道真气死死压住,自己根本拔不动剑。
老和尚:“你辛苦了,将人放下来吧!可要轻点才好。”
白鹤也好像能听懂人言一般,轻轻地将赵长书放在地上,然后飞走了。
白鹤背上的竟然是赵长书,流云连忙将人扶起,此时的赵长书已经昏迷,但是并无性命之忧。
老和尚来到真觉的床前,一挥手,真觉体内作乱的真气就被收了回去,接着他让人将真觉扶着,从背后为其运功疗伤。
老和尚:“你竟然如此执拗,难怪他也如此执拗。”
流云已经探过赵长书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又看到老和尚给真觉运功疗伤,所用功法百年不见,料想眼前的老和尚定然就是那位隐世的高手,世间之人尊称——老祖。
流云:“见过老祖!”
老和尚:“你是他的护卫?倒是比你主子多一些见识,人已经救过了,告诉他二人,老僧在山顶等他们,别让我等得太久,毕竟山上岁月实在寂寞。”
流云:“是,老祖”
老和尚:“你的身手不错,但是内功确实差了一些,若他二人能早早上山,老僧送你一套内功修法。”
这天下得见老祖之人已然寥寥无几,更何况得赠内功修法,那相当于半步踏进了大宗师的行列。
流云:“谢老祖!但流云是他的护卫,生死都已交给他了,若是我家主子不愿之事,流云就是粉身碎骨不会让主子受半分委屈。”
老和尚撵着手里的佛珠,面容依然慈祥,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样的性格的人,身边的人又岂会与他有什么分别。
老和尚:“你们几个都很好,老和尚我呀,看来还要孤独一段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