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典佛寺主持方丈清通收到了赵家送来的告假书信,就允许了赵长书今日回家,早早赵长书就换了新衣准备妥当,就等着师兄真觉送自己下山了,可不巧的是一早州府里面就来了一位紧要的人物,说是找清通大师参禅,师兄们都要在大师身边伺候,好容易盼到中午那大人物还是没有走,可赵长书却是等不了了,最后他找到师兄真觉,真觉禀告了方丈身边的大师兄,才允许赵长书下山,两师兄弟这才急忙架上马车往赵府赶路。
一路上赵长书就想着大哥的仪式定然是赶不上了,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偏偏就是今天那人来参禅,但想着晚上可以住上一夜,也算是可以跟家里团圆一番,自己已经大半年都没有回去了,也想爹,也想娘,更想大哥和妹妹了,回家的心情迫不及待,路上不停的央求着师兄真觉,将马车赶的快一些,可下午时分突然就大雨倾盆,山路泥泞十分难行。
等两人赶到赵府门前的时候,大雨已经停歇,长街上都挂起了照明的灯笼,只有赵府门前黑漆漆一片,连个看门的仆人都没有?这也不太正常,两人一时疑惑?因为今天家中办宴席,迎来送客的怎么会这个点下人们都还没有点上灯笼。
赵长书跳下马车急匆匆地就往大门口跑去,还未推开红漆大门,一股血腥味就已经冲鼻子而来,他强压着心中各种不好的念头和不安,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大门推开,开眼就看到院子里一群小厮丫鬟倒在了血泊之中,早就没了性命,桃树下一具尸体甚至没有了头颅,赵长书走近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老爹吗?
赵长书颤抖着伸出双手,推了推赵郎中的尸体,眼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嘴里想要喊出“父亲”二字,也是张大嘴却喊不出声响,但是此时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后院里面还有母亲、哥哥和妹妹,他必须要先去后院查看一下情况。
一路上都是被砍杀的仆役,可见下手之人有多恶毒狠绝,赵长书此时全身都在发颤,就连走路都在发抖,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些,他脑子里已经乱了,但是还必须要确认家中是否还有活口,此情此景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依然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后院,后院的惨况竟然比前院更胜,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就像一条啃食尸体的疯狗一样,仆到赵长书的鼻子里,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右手边就是大哥的院子,他半靠着墙,想将大哥房门用力的推开,可门背后就像有人顶住一样,他用尽力气也没有推开房门。
正在此时,前去拴马的真觉赶了过来,他已经见过前院的惨状,作为出家人也不敢直视这样的场景,但是更加担心此时的赵长书,跟着地上的脚印,一路最踪到了后院,就见到赵长书正在用力的想打开关闭的严实的房门。
真觉是练过一些功夫的,看着这会赵长书的样子,似乎是快没有了心智,这门肯定是被人在里面顶住了,这才推不开的了,真觉将赵长书扶着靠在了墙边,他顿了一口内家功夫,房门被一脚踢开了,可房间里的景象,让真觉都止不住的颤抖。
房间里简直犹如地狱一般,大哥头被砍掉了,尸体倒在了窗边的踏上,胸口正中一刀,血水沿着地板的纹理汇成一道溪流,房里服侍的两个小厮一个被砍死在床前,一个直接倒在了门后,将门给顶住了,外面就推不开。
此时的赵长书内心已经接近崩溃,心神已经开始涣散,真觉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给他喂下一口,赵长书才勉强稳住了即将涣散的心神,他不敢近前查看大哥的情况,他还要去找母亲和妹妹,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张了几次嘴巴才在嘶哑的喉咙里面发出几个低哑的音节;“师兄,师兄!”,真觉已然是明白赵长书的意思,现在的赵长书全身瘫软没有力气,他想让真觉扶他一把。
真觉扶着跌跌撞撞的赵长书穿过最后一道院门,这里就是赵郎中和赵夫人的卧房,真觉推开了外面的门,外室无恙,赵长书一时间仿佛有看到了希望,他丢开真觉的手,颤颤巍巍的扶着墙面,走进了内室,可刚走进内室,他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全部破灭了。
赵夫人被悬吊在房梁上面,赵长惠倒在了软塌上,身下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几个丫鬟和婆子纷纷被割了命脉,死在了内室里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顷刻间,赵长书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他生来就有心疾,现在这番情景,哪里还受得住,心口里一股腥甜翻涌上面,只听见他大喊一声“母亲”,鲜血喷口而出,昏死倒到地上。
真觉和尚听到内室的声响,作为一名出家人的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惨厉的场景,但是此时赵家只剩下赵长书一人,他必须要安顿好赵长书,然后再赶去官府报案。
此时已经夜半,二更的更鼓已经响起,仿佛为赵府送终的殇鼓,慌乱中真觉也不知该向谁求救,只能将赵长书放置在马车上,才架着马车匆匆的赶往官府报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