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濯却愈发不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才跟进来的于老泰山和老太太,也是双双发愣。
如今这状况是……
“吼什么吼?”
恰在这等尴尬关头,童初颜领着烟罗,端着一碗药过来了:“我都去熬药了,阿凝还能有什么事?等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守在病人身边迟迟不离开,再生气也不迟!”
一天到晚跟吃了枪药似的,简直大病!
还有,她救于问凝,一是不想看到大女主就这么香消玉殒,二是因为两人关系还不错,没有一样是因为连景濯。
摆着个大脸子,给谁看?
可都不等童初颜把白眼翻完,连景濯就冲过来大力捏住了她的胳膊:“我问你,她如何了?”
“放开……疼!”童初颜是当真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烟罗脸色一沉,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上手就要去刺连景濯的手腕。
连景濯一退,她立刻也退,没有要打的意思。
“你又是何人?”连景濯咬牙。
烟罗把童初颜拉到自己身后,端端正正,却看着实在娇柔地行了个屈膝礼:“妾,是受了童姑娘大恩的有缘人,承恩侯位极人臣,也曾受过姑娘大恩,何需动粗呢?”
她抬头,脸上带笑,眼底阴冷。
看来这位承恩侯,也如天底下大多数男儿一般,不堪托付。
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的发妻动手?
可真真是长脸了!
为此,她也不爱再称童初颜一声‘侯夫人’!
眼看着连景濯身上杀气渐浓,童初颜只好上前,示意烟罗别硬来,自己端着药走去床边,没好气道:“都说了她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好生养着,自然无碍。”
“你亲自照顾。”连景濯冷声吩咐,凶狠到近乎能剥皮的眼神,还没从烟罗身上移开。
叮!
童初颜把勺子扔回碗里,喂药的动作也彻底僵住,一脸煞气地瞪着连景濯。
她本来是打算亲自照顾的。
可惜她满身都是反骨,这么吩咐,她就不愿意了!
连景濯更怒,直直迎上童初颜的双眼。
他的吩咐,她敢不从?
“不必了!”于老太太连忙叫停,她可不想看着一对夫妇,在她孙女的闺房中闹得不可开交。
这小两口不要名声,阿凝还要!
“阿凝就是个草席丫头,没那福气让侯夫人亲自照料,老身亲自照顾就是!”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隐忍道:“侯爷,此处是未嫁女儿的闺房,还请侯爷避嫌!”
童初颜起身,恶狠狠地收回视线,才又看着老太太低声叮嘱:“烦请老太太看好阿凝的体温,若有发热之兆,不论多晚,只管去叫我!另外,子夜和清晨都要再给她服药,不可懈怠。”
老太太喉咙里一滞,人家这么以礼相待,她再不爽,也不好表露出什么无礼之处,只得强撑着笑脸:“有劳侯夫人费心了。”
“不麻烦,阿凝对我颇为照顾,可不是为了某人!”童初颜咬牙切齿,拉上烟罗就走。
一出来,才发现步先就在院外。
她冲着于老泰山点点头,没多说,快步出去:“你来了?没受伤吧?”
步先蹙眉,眼底满是心疼。
连景濯身为夫君,竟当着于家众人的面,这般羞辱她?
“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真的受伤了?”童初颜直接上手把脉,确认步先一切都好,这才放心。
步先张口,刚要说两句什么,千舟却黑脸跟了上来。
“夫人……”他欲言又止。
“啧。”童初颜有点不耐烦:“他又要干嘛?”
千舟低头,满头是包。
分明就是侯爷做得不对,连点脸面都不给夫人留。
结果可好,夫人被气出去,侯爷却又看不惯夫人和步先接触,非逼着他过来,说什么‘命令’夫人去给军中伤患治病!
这时候?命令?
诶……
夫人也是,干嘛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抓步先的手呢?
对侯爷怨气再大,也不必故意如此啊!
“夫人……”他嗫嗫嚅嚅的:“今日一战,兄弟们伤势惨重,还请夫人……”
他可不敢对童初颜说出‘命令’二字!
以后还想不想吃红烧肉了?
万一受伤生病,还想不想活命了?
童初颜点点头:“这事?你不说我也有打算的,带我去看看!”
“哎!”步先把她拉住:“想必你一路提心吊胆,自己尚未休息,去看他们做什么?他们自有大夫照料!”
“我无事,万一有伤势严重的呢?还是我亲自去看更放心。”童初颜拍拍步先的肩头,转身就跟着去了。
步先无奈,回头看了一眼,连景濯正在方外,低着头与于老泰山说话。
为了一个女子,能如此放低身为侯爷的身段,也算用心了。
呵。
他自然也该跟上童初颜。
于府上下见不得他是乐倌出身,没个好脸,正好寻自在。
哪知童初颜一跟着到了安置伤患的地方,就套上薄衫开始忙。
一等,天都快亮了。
好不容易以为能再休息,连景濯却又愤而跑来:“她发热了,你快去看!”
童初颜点点头,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哈欠:“行,等我……”
“等不得!”连景濯直接吼。
“我洗个手!”童初颜怒吼回去,伸出自己沾满了血污的双臂,“用这样的手碰你的心上人,你也不嫌脏!”
连景濯脸色阴沉,余光瞟到烟罗和步先都冷冷注视着自己,想到身在于府,隐忍甩袖离去。
童初颜好本事啊,身边的能人异士,越发多了!
不过一会,童初颜就换了件衣服赶来,脸上还沾着泼水洗脸的水渍,也没来得及擦。
给于问凝把了脉,她顿时蹙眉:“消毒环境不够,伤口有些感染,我先看看。”
她上手掀开被子,连景濯立即上前一步。
转眼,他又低头,退到房门外。
于老太太暗叹,紧紧盯着童初颜的动作。
揭开纱布一瞧,是换药有些晚了,幸好,还没有流脓。
亲自洗了帕子擦拭,又换了药,重新包扎,确定于问凝没有接着发烧的迹象,她才出来。
谁知道……
“连景濯,你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军功无数,实在人中龙凤,更何况,你府中也有了个侯夫人,小女阿凝,实在是不堪匹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