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母回头看了一眼,气得心口直跳。
“妈,你不用这么生气。”舒琴打开瓶子,里面果然装有一粒黑乎乎的丸子,“我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生活不易,总归我也活不久了,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为自己下辈子积德吧。”
“做好事就做好事,何必瞒我说有医……”舒母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女儿来之前也并不知道情况,或许多少也抱有一丝侥幸。
她默默叹息,拿过瓷瓶想扔了,谁知舒琴阻止。
“别扔,我闻着里面确实有药味。”
舒母闻言打开瓷瓶,果然闻到一股药味,可就算是药,这样一枚小小药丸又能有什么用?
“回头让医生看看是什么成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巷子里恢复如常,老人手里端着一碗饭站在门边,黑狗朝他晃尾巴,老人咂吧咂吧嘴,伸手夹了一筷子饭扔给它。
云艺好不容易才平复心跳才回到卧室。
“少爷,我按你说的做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商云川手里捧着一本少儿读物,头也不抬道,“救人,难道不好?”
救人当然好,可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云艺坐在一旁,双手扒在凳子上,他现在只觉得心里难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母女俩回到病房才被护士告知她们的行李已经被打包放在一楼。
“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是没给钱还是怎么的?有这么对待病人的吗?”舒母再也忍不住抓着护士质问。
护士面有难色,“这是上面吩咐的事,我也不清楚。”
“妈,我们回家,这医院我也待腻了。”舒琴转身走到楼梯口。
舒母内心的焦虑和愤怒不断涌动,令她心跳加速,胸口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她轻轻拍打胸口,试图平息情绪。
当晚母女俩就回到家中。
夜色渐浓,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重的黑雾笼罩。
微弱昏黄的灯光下,舒琴躺在床上突然抽搐起来,她浑身散发高热,仿佛血液正在逆流,她死死咬着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舒母被细微的声音惊醒,她猛地回神,“琴琴!”
床上的女子忽然一动不动,她的左手忽然松开,手中的瓷瓶咕噜噜滚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
“琴琴!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舒母掩面痛哭,或许……琴琴只是睡着了。她伸出食指探在女子鼻间,空气仿佛冻结凝固,她垂下手整个人失去活气。
晨光微曦,商云川还在睡觉,暖阳透过窗棂洒落在脸上,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懒洋洋地从枕边拿起一本书盖在脸上。
“少爷,吃饭了。”云艺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呆愣愣地坐起来,脸上的书跌落在被子上。
巷子外有些吵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云艺把面条端上桌,回头把木门小心翼翼推开,门板被刀疤脸那群人踢坏了,他还没来得及修理。
“就在前面,你们快一点。”
“小心小心,别把花圈碰坏了。”
一群人抬着花圈浩浩荡荡走在巷子里。
这是谁家有人去世了?云艺扒拉着门框,不过贫民窟难得会有人去世摆花圈,大多数人都是直接火化完事。
“我看看……98号,就是这里。”为首的男人停在云艺面前,客气又礼貌,“东西给您送来了。”
“轻拿轻放啊!”男人回头说一句。
云艺:“???”
他瞪圆眼睛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我没订过这玩意!拿走拿走,别乱放!”
云艺走到外面又是赶又是解释,偏偏那个送货的男人也是倔脾气,非说这里就是送货地址,还特意给他看了订单。
“反正东西我送到了,你们要不要是你们的事,我可不会拉回去,这不吉利。”
男人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小巷子里只剩下云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骂骂咧咧回到客厅,商云川已经吃了半盆面。
“都是些什么人?”云艺愤愤然,这成个什么事,无缘无故咒人呢?
商云川扒拉一口面条,忽道,“昨天,你是不是,忘了说?”
忘了说什么?云艺云里雾里,正疑惑间,忽然听见巷子那边传来女人的哭声。
“骗财害命,天理难容!”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巷子里热闹起来。
商云川抬起头,“昨天,你忘了,说一句话。”
啊!云艺瞪圆眼睛,他想起来了,昨天他太紧张,一下把最后一句台词给漏了。
舒母站在门外,身后是几个壮硕的男人,他们面容凶恶,紧紧盯着屋内的人,浑身肌肉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云艺脚步虚浮地来到门口,心中充满感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比过去五年还要刺激。
舒母恶狠狠地盯着他,字字句句,声音嘶哑而凄厉,“我要让你为我女儿偿命!”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让周围的人都为之动容。巷子里围满了人。
“听说是骗人家能治病,把人给治死了。”
“啊?有这种事?”
“这不是云艺嘛?他被阿颖夫人带走了,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为什么不报官?”
“对啊,直接报官不就行了。”
完了完了……
云艺脸色苍白,他站在门口,拼命解释,“姐,你别激动,咱们有话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他说的话并没有引起门外之人的重视。
事实上舒母也想过报官,可自己女儿本来就是绝症,就算报官,到时候这个骗子咬牙说这不是毒药,官府也不会追究,还不如自己私下出一口恶气。
商云川从他身后走出去。少年的出现让在场众人安静了一瞬。
“你女儿,还没醒?”
面前的少年嘴巴上还泛着水光,一副吃完饭还没擦嘴的模样,似乎意识到周围人的注视,他伸手拉着云艺的衣袖擦了一下嘴。
“最迟午时,就醒了。”他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