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族一众女子就座。
众女子年纪大约十五到三十来岁。
姜族男子们先是一阵慌乱,如临大考一般,人人紧张。
而后又推推嚷嚷,扭扭捏捏。
对方人中闪出一女子来,开口叫道:“你们可以开始了!”
少康不明其意。
就见一众男子手拉着手,齐声唱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
少康心说,原来这是众人在唱情歌呀,这个开场白好,有点意思。
男子们边唱歌,边整齐地舞动着腿脚,整齐如群雁列队。
少康心中一乐:这样的场景,可真是原汁原味的原始风貌。
少康与众女子凝神细听,只觉在没有乐器伴奏之下,清脆嘹亮的歌声,也别有一番韵味。
一曲歌罢,众女子都鼓掌叫好。
众男子们喜不自胜,人人搔首弄姿。
接着,正式进入单个求偶环节。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出了队伍。
在场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汉子面对众人有些紧张,两手无处安放,不住地捏着衣角。
稍平静心情之后,清了清嗓门,微笑地唱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那男子声音低沉悠扬,有别于刚才众人合唱时的绵绵之音。
少康听着那音,晃如长虹贯日一般,萦萦绕耳。
叹道:“这歌喉不是盖的,身处旷野才能有此魄力。
彼时,众人都拍手附和,节拍整齐划一。
汉子一曲未罢,早从妫族人中,走出一美貌女子,伸手招向他。
众人这才齐声高叫喝彩。
汉子被女子人选中,自是乐不可支。
他意犹未尽,唱着歌,携着女子,走到妫族众中就座。
少康问阿骨道:“这亲就算相中了?”
阿骨笑答:“往日听哥哥们说,唱歌唱得好的,只要对方女子愿意,那这事就算成啦!”
“这倒是别出心裁啊。”
阿骨一声轻嘘,少康急忙闭嘴。
这回姜族里又闪出一位身体清瘦的男子,清了清嗓门,又开始轻唱了:“静女其姝,俟我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这男子的声调自与刚才的汉子不同,声音却显得纤细得多了,又宛如清风拂月,扣人心扉。
这歌曲婉转悠长,仿佛眼前出现一幕场景:男子与文雅又美丽的姑娘约会,约好相见时间,男子已到,女子却故意躲藏起来,急得男子不知如何是好......
歌曲唱毕,在众人注视中,妫族里又一位少女走出,嬉笑颜开,上前牵着男子的手,众人又是高亢鼓掌。
如此,众人一个个登台表演。
唱得好的,成了众女子抢手货。
唱得差的,等了良久,也无人来认。
少康问阿骨:“这几个没有女子喜欢的又该怎么办?”
阿骨说:“今天没有不要紧,不代表明天没有吧。如是他打扮得不行,那就回去在重新打扮;如是唱得不好,回去重新练习吧!”
少康笑着点头:“倒也是,日久天长,只要好好练,总有会看对眼的女子。”
两人嬉笑一回,少康不经意间互见火光映衬之下,妫族众人有一女子独坐一旁,面无喜忧,呆若木鸡。
少康不看到罢,看了一眼,心头陡然一震。
少康纳罕:“此人长的竟像云儿?”
少康细细看去,那女子虽衣着有别,头脸灰蓬的,身型气质和云儿却如出一辙。
在看那眼神,又不像云儿的有灵动之气,举目无光。
少康朝着那女子挥挥手,女子目光却并不在此。
少康又喊了一声,正要站起来,忽被阿骨拉了拉胳膊。
“你看上哪个女孩子了?可不要莽撞!”
阿骨笑道:“不可坏了这里的规矩。”
少康这才发现,半数人在看着自己,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慌忙问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哎呀,作为男人,要尊崇这里的所有女人,不要大呼小叫。”
“只要是女人不说话,你就不能乱说。女人不叫你,你就不能主动上前。”
少康急道:“那女子是我认识的,这也不行吗?”
“你敢坏了规矩,就是违背祖宗之法,那是要受刑的。”
“啊,这么严重?”
“是啊,听说我的一个哥哥就是主动找她们,结果就被当成有违德行的恶棍,禁食、禁室,罚他三百日不得出门呢。”
少康不禁骇然:“这么严重!”
“可不是。”
少康又看了一眼那女子。
她并不与旁人说话,面容冷峻。
眼睛偶尔与少康对视,也是若无睹物,形如陌路一般。
少康心下着慌,叹道:“她为何见我又如陌生人一般?难道是我认错了人,她真不是云儿?”
又暗想:“这里是妫族,云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也许是我日思夜想之故,出了幻觉!”
思来想去,好奇之心却不减。
阿骨看少康不时看着那女子,嬉皮笑脸的道:“你想要和那人好,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明天好好表现,争取让人家相中你!”
少康笑道:“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转念一想:不能,要是别的女子看上我,那又该如何?
忙把心中所想向阿骨说了。
阿骨大笑:“先来先得吧,不管是谁先选的你,你都得跟她好!”
“啊,这不成,这样风险太大,那姑娘选我的几率也就几十分一。”
少康汗颜。
阿骨道:“那还有办法,你多来几次,总会轮到她的。”
阿骨的意思是,这些女子今天选了你,也许明天就不喜欢你,再选别人,因此总有遇到的一天。
少康不禁大怒:“这成了什么?难不成我们男人都成了她们的玩物?”
阿骨见少康生气,说话口无遮拦,急道:“你小点声,不要让人听见了,小心拖去喂狼。”
少康怒道:“怕什么,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在众女子面前,畏首畏尾,这成何体统?”
“你少说两句吧,哎,真后悔带你过来了。”阿骨又怕又怨,急要捂着少康的嘴。
这时,众男女已经相亲完毕,配对成功的男女们,手牵手,各自嬉笑着离去。
还有几对没有成功的男女,只得摇头叹息,叹自己今日运气不佳,没发挥应有的本领来。
少康再欲看那女子,却不知人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