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完她习惯性地出门溜达,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小角山山下,在附近时不时地揪揪草叶子。
今天的悠闲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所打破。
“许清,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么好的事情我可是只和你说了,只是去柳巷给那里的姑娘做做杂活。
事轻松钱又多,月钱可比你之前在镇上累死累活得要多多了。只要你点头我出钱找车送你去!”
黄婶子笑得很是殷勤,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看上去暗沉沉的,给人在算计着什么的感觉,黝黑的倒三角脸上满是皱纹,一笑起来颇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神色。
就黄眉黄婶子来讲,她的确是很符合人如其貌这个词,不是什么好人。
许清直直盯着她的脸,就想知道到底是得多厚脸皮的人才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声音冷冷道:“黄婶子是磕到了脑袋失忆了吗?
我上次就明确拒绝过了,不去。
哦,对了,不是你而是我磕到了脑袋,还是黄婶子你亲自推的。你不仅推了还把我脑袋往石头上多撞了几下,黄婶子是贵人多忘事给忘记了吗?”
“我······我我······我那是不小心的,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黄婶子眼睛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心虚,只是没几息时间,就理直气壮地抬起脸,“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脸蛋红润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再说你又没有证据,能拿我怎么办?”
看着许清白皙红润的脸庞,纤细窈窕的身段,特别是想到家里老头之前偷偷看她的眼神,黄婶子就恨不得拿刀划伤她这张勾人狐媚的脸,早知道之前就应该多撞几下的!
不不不,她还是活着好,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就应该按那个人说的把她骗到柳巷里去,叫她生不如死,家里人都以她为羞为耻!
在脑海里已经勾勒好了许清凄惨生活的黄眉,不由哈哈哈畅快地笑出来了声。
许清挑了挑眉,这老婆子发什么颠呢!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就算没有证据,只要我和村长说了,你看村里人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哦,好像你家里是有前科的吧。村里人会愿意放心让你们这样声名狼藉的一家继续住在村里吗?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村里人就已经很不满了,你说是吧,黄婶子?”
和她的破口大骂不同,许清始终沉着一张脸,徐徐质疑询问,声音清冷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没做亏心事。你家也只有你和丈夫两人在家里,能拿我怎么样?
又想扯你那个在县里吃香喝辣的儿子是吧,可是他都多久没回来了,能给你们撑腰么?”
“你——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狐狸精!
不去柳巷是吧,我告诉你,不去也要去!过段时间你就是不去也不行了哈哈哈!到时候我要看着你跪下来哭着求我!”
黄婶子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许清,面部皱纹扭曲,带着几分诅咒人的快意,活像乡野故事里的树皮姥姥。
什么意思?许清眉头微皱,难道这件事不只是黄婶子看不惯原身给弄出来的事吗?
留下几句莫名的话,外加狠狠瞪了她一眼,黄婶子转身离去。
想到原身被黄婶子弄得一命呜呼,她醒过来后也只说自己是无意间摔倒受伤,不就是为了之后给原身报仇后不留下疑点。拖拖拉拉不是她的风格。
打开系统商城,时间还早,那就把之前没能做的事给解决了。目标明确地买了几样物品,朝着一条荒僻无人的小道快步走去,换上系统商城买好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扔进带来的背篓,藏在茂密草丛里。
安静偏僻的一角,一座黄泥土屋坐落在此处。
黄婶子到家里没多久,心里火气腾腾,一路上的骂骂咧咧都消退不了心里的烦躁与气愤。
就听到厢房里传来自家老头子李木醉醺醺的高声喊叫,“酒!酒呢!死老婆子跑哪去了,还快给我去买酒!”。
“酒酒酒!天天就知道酒,不知道酒多贵,不要钱喝啊!
要不是——,连饭都吃不上要饿肚子了。”
声音一开始还是低低的,后来情绪上头,加上之前许清的刺激,声音开始高昂起来。
这一下就叫厢房里的李木听到了,东歪西扭地走了出来,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往黄眉身上挥去,沉闷的击打声一下重过一下。
“我让你说!让你说!个死老婆子,我要喝酒怎么了?
不是让你去土大夫那里买酒的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贱婆子,就知道和我作对,之前不是有人给你钱了吗?把钱拿出来!”
“阿木啊!老头子!不要打了······我错了!
本来是要去买酒的,我我······我给忘了。”
之前还在许清面前不可一世的黄婶子蜷缩着身子,抱着头无助地在地上挣扎,“钱不能拿呀,那些······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的,不能全部买酒啊!”
“那臭小子在县里吃得比谁都好,留什么钱给他?老子养他这么多年,上次让他给我买个小妾都不肯,管他个屁!死老婆子,给我把钱交出来,不交出来我现在就打死你!”
挺着个将军肚的矮老头脸上颤动着村里难得一见的横肉,油腻圆饼似的脸上满是狠意,看着倒不像是完全醉酒的人。
“不能拿······不能拿啊!
钱要留给千万!就是······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拿出来的。”
黄婶子痛到五官缩成一团,好几次都快要动摇了,可是一想到儿子上次说等他娶媳妇了就把她带到城里喝酒吃肉,定了定心,忍着痛意给拒绝了。
不会的,李木不会打死她的,他只是说说而已,把她打死了,谁给他买酒,家里所有的事情谁去做!
昏昏沉沉间,无数的回忆在黄眉的脑海里翻转。
她嫁给李木都几十年了,刚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段温馨的蜜里调油期,可是好景不长,一次不如意的一巴掌像是开启了往后的无数的噩梦。
一个个耳掴子,一棍棍挥来的痛楚,仿佛看不到尽头。
李木狡诈,从来不打她显眼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是要伸冤也无处可说,县里的衙门根本不会管夫妻间的“情趣”,更何况是最容易风言风语的村子。
最开始她也想过离开,可是她能走到哪里?娘家是吃人的猛虎,没被卖到红楼就实数侥幸,可现在和离虎口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和离?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李木本人肯不肯离,和离了她又能去哪了?一次次的拳脚相加下,她也习惯了,每一次都在安慰自己以后总会好的。
“不拿是吧!我打死你!打死你!”李木闻言勃然大怒,加重往下抡的力度,也不像以往还注意不打头,随手乱抡打到哪就是哪。
他早已习惯在家里作威作福,一旦不如他的意就会挥起拳头发泄心中的不如意,今天一次两次的不顺意加重了他心里的戾气,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呼哧呼哧,他喘着粗气扔掉手里被打折的扫帚棍,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没有给躺在地上头破血流,身子一动不动的妻子一个眼神。
许清扒拉着侧边的墙壁看完了一整出狗咬狗的好戏,心里却没有多欣喜高兴。
恶人自有恶人磨,可家暴的行为是她向来就极为讨厌的,前世的母亲在年少时就遭遇了家暴,爸爸说他们结婚后妈妈还做过几次噩梦,在生下她后才好了很多。
或许是原身家庭的不幸让她更为珍惜在身边的人,妈妈在她成长的一路上给了她最为坚定的支持和最深沉的爱。
但黄眉其人心思恶毒,又让人升不起多少同情。
想到逝去的母亲,许清压下心里的沉闷,攀着不高的土墙一个巧劲翻了进去。落地轻盈,没有发出太大声音,掂着脚经过堂屋,走进未关门的右侧厢房。
里面靠墙的几块木板搭成的床上躺着一个打着鼾的胖老头,不愧是把家里不少老本都给吃喝玩乐后就靠着妻子养的村里著名懒汉,在村里一众瘦杆杆里胖得突出。
再想想他妻子比村里人还要瘦弱矮小的身形,就也不是很意外了。
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系统商城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武器,只是杀鸡蔫用牛刀,对李木这个猥琐家暴男,用匕首就够了。
当匕首贴在脖颈的那一瞬间,刚入睡的李木就感到脖子一阵发凉,身体也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一般。
眼皮一张开,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这,这不是他肖想了挺久的李长根他二儿媳许清嘛,怎么会在他房间里?难道是她不甘寂寞——
心里还来不及想入非非的荡漾,锋锐匕首贴着脖子的力度紧了紧,一道血痕里流出丝丝殷红的血液。
痛!看着厄住他小命的银色匕首,李木脸上的肥肉微微颤了颤,眼皮张张闭闭几次,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二川媳妇啊······你······你找你木叔我有什么事啊?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就是······就是脖子上的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拿开为好啊呵呵呵。”
李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把小刀会无情割进他喉咙,看着她的小眼睛里透着散不开的恐慌害怕。
“我是来找你们夫妻的,黄婶子那里死活不知,人也没醒,只好先来看看你了。”看着李木的眼里闪过懊恼,她声音冷冷地问道:“你说的黄婶子得来的钱是哪里来的?还有她之前有没有特意和谁见面,做了什么交易?知道的都给我说清楚!不然——”
“我不知道啊!”匕首往内里又进了一点,留下的红色液体陡然间增多,顺着侧方滑进了灰色的薄被里,晕染成一滩褐色的污渍。
“别杀我!别别别——我真的不知道呀,真的,我没撒谎!
只是一次在家里找钱买酒的时候她突然很大方,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慢慢买着喝。
我问她是不是偷偷藏了钱,她才告诉我说是和人做了一笔生意,赚了些钱,可以存着给儿子娶媳妇。”李木的声音颤抖,语速飞快,生怕自己不说就会死在刀下。
“和谁做的生意,在哪,怎么谈成的?”
“我当时也我问了,这个死婆子就是不肯告诉我,什么都没说。
你有仇就去找黄眉那个贱人,她知道!不要杀我!
我我我我可以帮你审问她,多打几下她就会说了!都是这个贱人的错,不要怪在我头上呀!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呀!”
“你什么也没做?难道你就很无辜吗?”许清简直快要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