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地在街区游荡,眼神呆滞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汽车。
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望着街市里的一排排美食档口,我咽了咽口水。多想去问老板要点饭吃,都没好意思开口。
我走到离美食街远远的一个阶梯上坐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玲玲……”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之间完了,你自己的钱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
之后就是“嘟……”的一阵忙音。等我再拨过去已经拨不通了,我被我最爱的女友给无情地拉黑了。
我曾经也是个成功人士,有一家每年盈利数百万的公司,名下有几处房产和豪车。有一个从大二开始就和我在一起的女友。我们一起创业,她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非常信任和爱她。在生意应酬的时候都带上她,从来没有在她背后胡来。生意成功后的那几年,她管着公司的财务,以及协助我发展和管理公司客户。
就在公司蒸蒸日上,我已经贷款扩大规模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客户逐渐流失了,账上的资金也分好几笔划进了国外一家咨询公司的账号。那家公司就是我对象以公司需要规划未来发展的名义推荐的,我当然没有异议,也放心地把合同和公司资金的来往都交给了她。
当我信心满满地按照咨询公司的规划推进业务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口头答应的好好的客户一个个反悔去了别家公司。就在这要命的关口,公司的几个销冠都辞职跳去了同一家公司,正是这家公司抢走了我的客户。后来我才发现这家公司的法人就是我女朋友的弟弟。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公司账上居然没钱了,我记得几个月前,公司账上还有几个亿的流动资金,等我发现的时候居然空了。
这晴天霹雳把我炸蒙了。因为好几笔银行贷款就要到期了,这资金链一断,别说贷款,公司的人员工资和房租我上哪去弄?问人借?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公司这种状况,问谁肯借?
屋漏偏逢连夜雨,合伙人兼女友和我因为公司的事情大吵一架,并要和我分手和撤资。
“撤资?公司有多少钱你不清楚吗?现在还有资金可撤吗?”
“你的个人财产包括存款和房产……”
“房产和车子早就抵押出去了,就剩工资卡里的几千块钱你要吗?”
“这几年我一直陪着你,给你做饭洗衣服陪你打天下,你卡里钱全部给我都不够!你取出来给我,剩下的算你欠我的。”
我悲愤地把卡扔给她:“拿去,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个人居然真的把卡从地上拿起离开了我。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
当时我瘫坐在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开我。而我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精心策划。
我今天给她打电话,并不是质问她公司钱的去向,我已经没有信心要回我公司的钱。而仅仅是想让她把我卡里的几千块钱分一半给我。毕竟现在的我饥肠辘辘。有了二三千块钱,也许我可以慢慢地找一份工作,然后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可是她居然不念旧情,如此决绝,把我拉黑。
我呆坐在台阶上,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挪开。
“兄弟,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我回头一看,后面站着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和善。他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睛里透着温暖和关爱。他的头发有些花白,但很整齐,看起来很有精神。他身材高大健壮,穿着很整洁。
我眼睛闪现了一丝光“大哥可以借我一点钱吃顿饭吗?我的钱包丢了,以后我加倍还你。”
“就这事啊,起来兄弟,我带你去吃顿好吃的。”
我就这样跟他来到一个小饭馆,大哥点了三个菜,要了一瓶啤酒。
菜刚一上,我就拿起筷子,捧着碗就吃起来。
“兄弟,慢点吃,不够还有。”大哥和蔼地看着我。
不一会,三碟菜都被我吃光了。
“来兄弟,给你,你看看还要吃什么,再点。”大哥把餐牌再此递给我。
“谢谢大哥。我吃饱了,真的。”
“兄弟你贵姓,遇到啥难事了?”
我想了想说:“我叫王健,大学毕业两年了。刚来鹏城找工作,谁知道工作没找到,钱包给偷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办法只好流浪。”
“我姓邓,叫邓光荣。如果兄弟不嫌弃,来我公司上班吧,一天一两千不是问题。”
“邓哥,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嗨,你一个大学生,绝对可以干。”
见邓哥这么热情,我想先找份事做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跟邓哥来到他们公司。一进入客厅,一股浓烈的烟雾和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面上是一只凶猛的老虎。沙发上坐着二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狡黠和戾气。
“邓哥”
“邓哥”
他们见邓哥进来都恭敬站立起来和他打招呼。
邓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邓哥指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凶狠的人对我说:“这是你虎哥。”又指着一个瘦小一点的男人说:“这是你鸡哥”。又对着两人说:“给你们带来一个新的兄弟,阿健。”
我忙点头哈腰说“虎哥好,鸡哥好。”
“阿健?郝建?好贱哈哈哈……”那个猥琐一点的瘦小叫鸡哥的男人猛吸一口烟,边吐边开玩笑地说。
“哈哈哈……”他俩就这样放肆地笑了起来。
我用手挥了挥眼前呛鼻的烟雾,咳了两声。
“邓哥,这谁啊,不会是雏吧?”虎哥说。
“大学生,你两以后多教教他。”
“阿鸡,好贱就交给你了,我可没耐心教人。”
“哎哎哎,阿虎没您这么干的,大哥交给咱俩,你就踢皮球给我。”
“你要怎么招?还要我请你撮一顿?”
“开玩笑的,虎哥您别生气。好贱就交给我好了。以后我管着他,不让您费心。”
“切,你就偷着笑吧。”虎哥不屑地说。
听着这二位说话,我怎么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我不会是掉入贼窟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中,房门推开,门口依靠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叼着一支烟,冲着邓哥就喊“哟,邓哥你回来了,想死你了。”
“小健,这是你萍姐,邱淑萍。”
“萍姐好”,我硬着头皮给萍姐打招呼。
“哟,小白脸啊,长得还挺好看的。”萍姐叼着烟,轻盈地走到我面前,吐了我几口烟。
我又咳了几声。挪开了一下身子。
萍姐伸着手就想捏我的脸蛋,我被逼在墙角,退无可退。
邓哥强横地用手一揽萍姐的腰“走走走,到我房间里算算上个月的账。”
萍姐被邓哥拽着走向房间,还不忘回头冲着我说了一句“小帅哥,等我哟。”然后咯咯咯地笑着进入房间,把门关上了。
“看啥看,看啥看”鸡哥用手拍了下我的头。
“鸡哥,我们公司主要干啥的?”
“邓哥没跟你说啊?”鸡哥把烟给掐灭,斜靠着真皮沙发望着我说“我们公司管理着鹏城好几条商业步行街,好几个城中村。”
“是物业公司?”我怯怯地说。
“比物业公司赚钱多了。”鸡哥一边沏茶一边说“这么跟你说吧,步行街里不是有一些乞丐吗?我们公司就是给他们提供场地乞讨的。别看他们好像很可怜,其实他们比给钱的人都有钱。很多人做了一年就给老家盖起三层的洋房,娶漂亮的老婆。”
我大吃一惊,心想还真的进入了贼窟了。这下完蛋了。他们不会要把我手脚截断去乞讨吧。
鸡哥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笑说“哎哎哎,你不会不好意思干吧。这可比你正常公司上班强太多了。一天一两千是常有的。我们就只收你500一天的场地费。没人强迫你,不干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说完给虎哥沏了一杯茶。又端起面前自己的那杯呡了一小口。
“小子,只有踏实肯干才能出人头地的。天上哪里来的馅饼掉给你啊。”虎哥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跟我说着。
说实话,如果他们不是强迫我干,我可能还是有点心动。我对他们这个行业早有耳闻,知道他们确实很赚钱的。但就是有一点点怕被他们控制。
既然鸡哥说我现在就可以走,那应该能证明他们不控制我。试一试这份工作能不能做也行的。不就是扮可怜要钱吗?我相信这点难不倒我。
人真的有时候就那样,心里知道有危险,可是还是愿意把危险幻想成安全。不然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和心狠手辣的黑帮分子打一打?至少现在他们好像还是很有人性的。
“那就试试吧”我小声地说。
“哎这就对了嘛”鸡哥也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来,喝了它咱就是兄弟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接过茶一饮而尽“谢谢鸡哥。”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就其妙地就在鹏城做了乞丐,当然我肯定不能以真面目去乞讨,那样没有人会施舍给我这个年轻且有手有脚的人,而且我也不好意思啊,毕竟我在鹏城还曾经做过生意,如果被人认出来,我拉不下这面子。
当然得有道具,比如硅胶面具啥的。有的时候我是老人,有的时候我是瘸腿的残疾人,有的时候我是被火烧坏的无脸人……
钱有的时候真的很多,可有的时候辛苦一天却只有几十块收入,于是当天没交够的场地费就只能欠着明天一起给。一个星期下来,我发现就挣个生活费。当个乞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累苦都不说,关键鸡哥那脸色真的不好看,特别是欠费的时候。
有的时候也想,算了不干了,做个乞丐真的不是我原本所想的,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我真的不想这样恬不知耻的模样要钱。
可当我每次提起要不干的时候,鸡哥就恐吓我,甚至还打我,打了邓哥就来哄我。
“小健好好干,再干一个月,哥就升你做管理,就像鸡哥那样。再说干什么活不累,能挣钱就是硬道理。如果挣不到钱的时候就想想是啥问题,是不努力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真的不想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做挣钱的工具了。
可能怎么办?我不还天天趴在街市上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