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更峤让松云去斩杀琴言时,松云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要求。
“哦?”更峤挑眉发问。
“她只是个小女孩!”松云近乎愤怒了,隔了那么多生灵,他在拒绝继续帮着更峤助纣为虐后他终于又感知到了感情。
但已经没有用了,他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孽,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呵呵,你知道她将来会怎么样吗?她可是非常强大的,长大后杀死你也不一定呢。”更峤笑着转了转右手的戒指。
“更峤,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松云没有回答更峤的话,他冷着声音,下定了决心,“我劝你也早日收手吧,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呵。”更峤冷笑一声,索性也卸下了伪装,懒洋洋地问松云,直接摊牌,“你以为,自己还能洗白么?难道你和我决裂了,地府或者妖界就敢收留你了?
曾经他们因为你为我办事,好歹也得碍着我的情面不敢对你下手,一旦知道你与我分别,你以为凭着后土的斩灵刀和你那微弱到几乎没有的灵力,你能承的了多久不被杀死?”
“无所谓了。”
松云转身欲走。
“别着急。”更峤笑笑,“好歹也帮了我那么多,我给你看点东西,算是离别赠礼。”
相处了那么久,松云早就知道更峤不是什么好人,连伪善的面具都懒得戴了,他给松云看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松云刚想拒绝,更峤脱下了手里的戒指,戒指上的蓝宝石莹莹的闪着光,更峤掌心召出灵力,灵力的滋养下蓝宝石逐渐放大,开始反射屋内的光线。
更峤恶劣地笑着:“神使大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你还记得吗?”
松云沉默了。
别说过去千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记得,他永远都会记得。
是灵镜,是后土神女曾经的灵器,与斩灵刀一同并列为至高无上的至高神的灵器之一的灵镜,一面照应过去,一面预言未来,只是后土神女似乎并不喜欢运用这扇灵镜,始终以黑布盖着,藏在神女殿,饶是如此,每天来神女殿祈求见一见灵镜了解自己的未来的信徒依然络绎不绝。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起来了呢,灵镜是不受我的力量操纵的,这一点……神使大人也明白的吧?”更峤特意咬重了“神使大人”四个字,因而他虽然语气十分敬重,但听起来却格外嘲讽。
灵镜在更峤掌心悬浮,缓缓飘到了松云面前。
“既然神使大人那么慈悲,那就让我们的神使大人看看,那个小女孩未来会怎样好了。”
灵镜的未来面缓缓浮现出一个穿着深红色及踝连衣裙的小女孩的模样,小女孩看上去可爱精致,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却仿佛不像真人,她手里捧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开得极好的扶桑花海前,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屋内,神色莫辨。
她的体内,赫然浮现着独属于白鹤的翅羽。
这不可能!
这是松云心里唯一的想法。
翅羽是后土神女赐予松云的,是后土神女为松云渡灵时的媒介,对松云来说不仅仅是救命,更因为有了与后土神女曾经的记忆,翅羽比松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因为翅羽体内蕴藏着后土神女残存的神力,千年来也的确有很多生灵试图从松云手里抢夺翅羽,但最后因为斩灵刀所向披靡的神力,无一不无功而返。
他不会把翅羽给任何人,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看上去如此瘦弱,怎么可能得到他的翅羽?!
“呵呵,我们神使大人的表情可真是有趣呢。”更峤招了招手,又收回了灵镜,灵镜回到了更峤右手戒指镶嵌蓝宝石的地方,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松云问他:“你怎么会有灵镜?灵镜明明是神女的灵器,应当随着昆仑的覆灭一同掩藏与昆仑废墟之下。”
“纠正您的说法,”更峤伸出食指笑着摇了摇,做出否定的样子,“灵镜并非后土的灵器,灵镜是属于至高神的灵器,只是后土是第一任至高神,因此灵镜一直留在她那里。
千年来因为神界始终无人,除了他之外如今的神界到底也都只是一群废物,灵镜没有至高神的召唤,也从未显现于世间罢了。”
松云语气十分诧异:“你的意思是……至高神不仅仅是后土神女一位?”
“神自然有分阶,至高神也不例外,难道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后至高神只有后土一个么?只是那群家伙太废物了,每一个能继任至高神之位罢了。
神使大人,你也是知道的吧,一位至高神出现,世界灵流动的法则就会出现一次更替,后土千年前创立的灵的规则如今也不适用了,也应当由新的至高神为世界带来一些新鲜血液了。”
“灵镜重新现世,唯一认可的人,便是新一任的至高神。”
更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神色十分满足:“那个人,便是我。”
松云惊骇得张大了口,无言以对。
更峤睁开眼,望着他这样,似乎感到十分有趣似的,他笑起来,明明是十分俊朗的脸,却总让人觉得他的笑阴恻恻的:“哎呀,大概我们的神使大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吧,毕竟刚刚做出弃明投暗的选择呢,不过没关系,神使大人,作为至高神,也应该对所有生灵怀有容忍宽容的态度,我的要求,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他扬了扬手,打开了大门,笑眯眯地说:“慢走,不送,如果您考虑好了,欢迎您随时重新大驾光临、莅临寒舍,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呢。”
松云握紧了手里的斩灵刀,咬紧了牙关。
“不必了。”松云缓缓开口,对上更峤好整以暇的表情。
“那个小女孩……叫琴言是吧……我会去,收割她的灵的。”
“真不错,不愧是神使大人呢,如果用人间的话来夸你,大概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吧?”更峤笑着说。
松云没有回话,捏着斩灵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