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南错愕地张大了口,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这里不是我家吗?我不是在自己的卧室吗?”
“你家,一直就在地府,这个小区,属于地府。这里,是鬼界堡,是地府的亡灵居住之所。”
桑南南转了转眼珠,缓了半天,才问他:“所以,星君,的的确确名叫桑淮?”
季松云点了点头。
桑南南一把拉住季松云,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我在学校里遇到你们那么多次,你和谷清晏又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真相?我真以为我哥哥死掉了,我被蒙在鼓里整整一年!而且哥哥,他为什么不直接认我?还要给我演一场假死的戏?”
季松云默默地打了几个字:“桑南南,星君是为了保护你。”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我应该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看着你和谷清晏走在一起,你们望着我心照不宣,只有我游离在外,呆呆地看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会很难过的……”桑南南说着说着委屈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季松云一下子慌了,从茶几上抽了张抽纸想去给她擦眼泪,桑南南憋了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用袖子一把擦掉了眼眶里的泪。
季松云低着头打字,指尖快得飞起,桑南南估计他是想安慰自己,抢先一步说:“没事,发泄下情绪。我能控制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
季松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桑南南深呼吸一口,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着季松云咧嘴一笑:“好啦,本姑娘收拾好情绪了,不必消耗能量安慰本姑娘了。”
季松云抽了抽嘴角,有点想笑,他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删掉了原来手机里打的字。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这次季松云回复很快:“等。”
桑南南:……
“那谷清晏呢,我可以去找他嘛?”即使桑南南不记得谷清晏的时候都觉得和谷清晏打交道最容易了,准备够钱就行,更别提现在她想起了一部分记忆。
这位阎王爷,的的确确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他被罚去扫鬼门关了。”
……又被罚了?!
小时候他带她喝酒也被哥哥罚了。
“为什么啊?他又犯什么事了?”桑南南问。
“没有看好你,让你受伤了。”
“……因为我?”桑南南指指自己,很奇怪,“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这一轮不是他在人间轮值,星君考虑到他和你比较亲近,可以照顾你的安危才同意了,照顾你是他非常重要的任务,但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所以星君才罚了他。”
“噗,”桑南南笑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哥哥这次纯粹是属于迁怒了。”
不过谷清晏嘛,记吃不记仇,到时候请他吃好吃的赔罪就好啦。
还有那些攒的酒,包括和琴言逛超市时她顺手拿的酒,她终于知道该给谁了。
“那你呢?不去学校上课吗?对了对了,我还要拜托青青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别点名点到我又得挂科了……”桑南南着急忙慌地想去找手机。
季松云摇摇头,给她看消息:“星君已经帮你请好假了,病例都开了,我也和老师们说过最近家里有要事,空了几天下来。”
桑南南点了点头,不愧是哥哥,想的就是周到,靠谱。
“请了多久的假?”桑南南问。
“半个月。”
“恢复用不了那么久吧,真好,这么久都不用去上课了,不用早起也看那些奇奇怪怪的高数题了,好耶!”桑南南欢呼雀跃,丝毫没有作为病人的觉悟。
季松云看着她,目光有些诧异,给她打了几个字:“学校的课不是看看书就可以了吗?你为什么听上去好像学得这么痛苦?”
他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把桑南南从头浇到尾,桑南南的喜悦一扫而空,她面色幽怨地望着季松云,无情地吐露三个字:“死学霸。”
季松云微微一愣,撇开了头。
“哼,你这样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我们考试前烧香拜佛求老师捞的心情。”
桑南南一下子躺回了沙发上,开始继续盘逻辑。
“季松云,在琴言的灵境里琴言说有个怪物追杀她,原来就是你啊,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季松云低头打了很长一串字,站起身来放到桑南南面前:“她的灵境里有很多傀儡的虚像,所有的傀身上都有灵的气息,我当时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灵境会有这么多灵核,斩杀一个还有一个,最后感到最强大的灵核逼近,我才布阵想要抓捕她,我没有想到她这么特殊,拥有‘附身’能力。”
“附身?琴言能附身?”
季松云点了点头,继续打字和她解释:“她可以附身在任何拥有灵的个体上,但她现在的灵太虚弱了,只能在自己的灵境施展这一能力。”
“真可惜,我还想琴言那么聪明,考试的时候让她附身在我身上帮我猜答案说不定都比我自己考的高呢。”
季松云十分无语地觑了她一眼。
“季松云,你解开所有灵境都是直接斩杀灵核吗?”
“嗯。”
“可是灵境毕竟是境主最重要、最难以忘怀的情感和回忆凝结的地方呀,以暴力破开灵境,郁结在心里的心结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与面对的啊。”
桑南南歪头想了想,找到了最准确表达心里想法的说法:“毕竟人的感情很复杂,不像数学题,会有固定的答案和解题方法。有句话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觉得只有让境主意识到了自己心结所在,自己解开自己的灵境,才不会遗憾吧。”
季松云静静地看着他,黑亮幽深的眸子倒映出外面灿烂的阳光,像一轮明月倒映在夜晚一望无际的海面。
“生气了?好像也是哦,刚刚那番话说教味太重了吧。”桑南南笑着问。
季松云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哦?”桑南南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她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季松云微微敛了眉眼,“只是……从那之后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