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应了一声,只得乖乖舀了三大碗百味馄饨。
柳冬子端了一碗,四处寻找空座。
旁边的食客一看,都端起碗,让出了一张空桌。
柳冬子把两碗馄饨端上桌面,朝外面喊道:
“姑爷夫人,快来吃混沌!”
自己端了一碗,又去那墙角的一个空座上,和别的食客挤在一起用餐。
许二楞一躬身,笑道:
“二位慢用,小的还有公干,便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慢着!”徐子凡一把扯住他的肩头,说道:
“你且别走,等会有事相商。”
许二楞面带难色:“徐爷,小的只恐迟了,大人哪儿不好交代。”
徐子凡也不管他说的,拉着他,并着柳熙月进了馄饨店。
“不妨事,只坐片刻便好。”
徐子凡按住许二楞坐在桌边。
柳熙月皱了下眉头,用嘴吹了吹木凳,双手拦着裙子,坐了下去。
柳熙月一坐,许二楞立时站了起来,沉声道:
“二位自吃,小的去打一坛早酒过来。”
徐子凡咧嘴大笑道:“许二哥,仗义!”
自穿越以来,他滴酒未沾。
也不知道这乾朝酒水,味道究竟有多寡淡。
即便寡淡,那也是酒啊!
酒的好处,那还需要多说嘛。
正在心中遐想,柳熙月却故意咳了几声。
徐子凡望着她的怒容,挤眉弄眼道:
“人这么多,娘子快些吃罢。多少喝点儿水酒,兴许还能作一首新词出来。”
柳熙月也是知礼之人,周围人多,她一个女流,怎能当众教训相公呢。
只能低头咬了一口馄饨,登时眉目展开,啧声连连,连叫了几声好吃!
徐子凡也抓起汤勺,吃了一口。
虾仁味道,直香到了喉咙。
又连续吃了几口,却是那香菇味、鱼肉味、蛋黄味……
徐子凡不禁赞叹道:“果然是个百味馄饨,一颗馄饨便是一个味儿,竟没有重样儿的。好吃!”
二人出门仓促,没有吃早饭。
又加上这馄饨分着各种味道,直吃的二人不住的夸赞。
少时,馄饨见了底。
许二楞也抱着酒坛子走了进来。
他自去店家柜台取来三个黑瓷碗,放在桌上。
“徐爷,夫人,这坛‘三里香’是正店里面的上酒,出了名的香醇!”
柳熙月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柳冬子早已站在马车前面。
徐子凡一怔,急忙追了出去,拉着柳熙月衣袖笑道:
“娘子,我就饮一碗,马上就出来。”
柳熙月上了马车,转头说道:
“只此一次。不过,你要写不出词来,我定饶不了你!你且去饮,我先去逛会香料店,少时便回。”
说罢钻进了车厢之中。
徐子凡挥手,喊道:“少时,我定写出一首惊天之作出来。”
马蹄呱嗒,渐渐远去。
徐子凡返回店中,心情异常激动。
有多少才子不爱酒的呢?
许二楞打开酒坛,倒了两碗酒。
果然香气扑鼻而来,醇香浓厚。
那色泽,却是更加诱人。
琥珀色的液体流入碗中,激起一片酒花。
黑碗,黄酒,白色的酒花。
黄酒?
看色泽,闻气味,徐子凡已猜到了。
“徐爷,尝尝这‘三里香’,可合你的口味否?”
许二楞端起一碗递给徐子凡。
徐子凡嬉笑着,接过碗来。
嘴角竟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滴口水。
“干!”他轻喊一声,迫不及待的凑嘴吸了一大口。
酒还是温的。
正好,黄酒热了喝,妙极!
一口香汤下了肚,温热了一路。
一种久违的舒畅。
浓郁之中,略带着一丝酸、甜、苦、辣。
和着醇厚的香气,浑身为之一振。
又急忙把碗中之物,尽皆灌进了肚子。
放下碗,深呼一起,不禁叫了起来:
“果然是好酒,味道甘甜爽口,妙极了!”
许二楞憨憨的笑着,嘴角勾起一抹怪异。
他抓起酒坛,又给徐子凡满了一碗。
“徐爷也是好酒之人。今日回去,我与你装几坛,全做二次的见面礼!”
徐子凡见他这么殷勤,竟有一丝不好意思。便开口问道:
“许二哥,这一壶酒,值不少钱罢?”
许二楞伸出两指说道:
“这酒市价二百文一坛,可惜一般人也买不到。”
说到钱,徐子凡忽然想起了正事。
他刚刚吃了人家的馄饨,又喝了人家的酒。
现在又要人家免除王小三的账,心中一时有点波澜。
转念又一想,他这些殷勤,却都是那些黑心钱换来的,心中便又平静了不少。
“许二哥,我有件事情,还请你帮忙?”
徐子凡抬眼望着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许二楞喝了几碗酒,脸色已然发红。
这人虽生的壮实,却是个不胜酒力的小孩桌。
只见他憨声大笑道:
“徐爷,你说哪里的客气话!你就是要我许二楞的泡子,我也即刻与你割下来,眼都不眨一下!”
四周的食客听见这话,竟也忍俊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许二楞瞪着眼,又仰头喝了一碗黄汤。
忽然把碗猛拍在桌上,厉声喝道:
“我与徐爷说话,你们笑个屁!住、住口!”
店里立时鸦雀无声,众食客连吃馄饨,都不带出声了。
也有几个胆小的客人,馄饨没吃完,竟起身急匆匆离店而去。
徐子凡一看这状况,便知这许二楞平日没少作恶。
放高利贷的,有几个善茬?
而且还是县里的牢头,和县里的班头一个级别,也是一个吊样儿。
这些小吏,虽然没有名分,但做起恶来,那是出了名的坏。
徐子凡皱眉,这家伙是看在周世忠的面上,才不断对自己示好。
要没了这层关系,恐怕自己早已被他关进了大牢里面。
既然如此,那就再狐假虎威一次。
徐子凡伸手按在许二楞手臂上,高声说道:
“许牢头!莫再逞狂。你怎的如此蛮狠?我舅舅知道么?”
徐子凡搬出了周世忠这个县令亲戚,试图压一压许二楞的威风。
等会儿说事情,也更加方便些。
这一招果然凑效,许二楞一听县令的名头,登时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伸手去拿酒坛,手指也是颤抖不已。
“徐爷,众位相亲,小的醉了。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诸位恕罪!”
许二楞起身,向食客们拱手。
徐子凡拉了他一把,二人又开始喝酒。
“徐爷,你方才要说甚么事,尽管开口。”
徐子凡抓起酒坛,给他满了一碗。
自己端起黑碗,向前一伸,说道:
“许二哥,小弟先敬你一碗!”
许二楞满脸挂着狐疑,只能强撑着端起碗,恳求道:
“徐爷海量,小的不能再饮了,只吃一碗。”
“好!”徐子凡仰头又喝干一碗黄酒。
这酒好喝,度数也低。
正合徐子凡心意,他是个不爱喝高度酒的人。
辣嗓子。
更何况,料想这乾朝,也不会有高度酒。
“许二哥,小弟有一个亲近的人,听说欠了你不少钱。这事儿,能不能帮小弟办了?”
“他是哪个?”许二楞红着脸,瞪大了眼。
“王小三。”
“这人……我得问问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