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邓禹和冯异暗算韩子失败后,回到洛阳,即向刘秀奏明此行经过。
刘秀听了,默然半晌,挥手令他们退出。
不到半刻,冯异又单独求见刘秀。
刘秀将他传进,劈头就问:“你怎么搞的?为何仍让韩子脱身?”
冯异垂首道:“臣办事不力,罪该万死。只是此行任忠先反,邓大将军又……”
刘秀喝道:“又怎么?”
冯异道:“邓禹又姑息养奸,对韩子容情,致使微臣孤掌难呜。”
刘秀道:“你是孤掌吗?你手下有八百铁骑!”
冯异道:“八百铁骑本可使韩子一伙难逃性命,却被韩子假作自尽,骗了过去。若无邓禹,微臣拔剑向韩子斩上几剑,也不致让他逃命,可惜邓禹不准我动手……”
刘秀道:“你说什么?你本要在韩子身上斩几剑?”
冯异道:“微臣确是如此想。”
刘秀忽然发怒道:“卑鄙!无耻!”
冯异愕然,却不敢声辩,只是垂首无语。
刘秀仍然怒道:“朕命尔等去办此事,只要韩子一死即可,岂是要尔将他碎尸?韩子并无大错,又有大功于朝廷,若尔真将他碎尸,传扬开去,岂不使朕落下骂名?”
冯异遭此训斥,心里气得发苦,却仍得唯唯应道:“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刘秀气仍未平,内侍却忽然报道:“启奏万岁,蔡少公求见。”
刘秀忍气道:“命他进来!”又向冯异道:“起来吧!”
蔡少公进来,见冯异站立一边,脸上气色极为难看,不觉有点惊奇。
刘秀问:“蔡少公,尔见朕有何事?”
蔡少公忙道:“万岁,功臣阁巳完工,功臣之像也俱制成,功臣次序如何排列,还请万岁示下。”
刘秀道:“这何需问我?大汉中兴之功,谁该数第一?尔不知晓?”
蔡少公垂首道:“臣愚昧不知,请万岁明示。”
刘秀道:“你去问问普通军士,也都知晓,你竟然不知!当什么大臣!”
蔡少公吓得一字不敢再说,只是垂首无语。
刘秀道:“你既然不知,朕就告诉你:大汉中兴,韩子功居第一!其次就是邓禹!再其次是耿弇!”说到此,看了冯异一眼道:“不要以为谁能向朕多喊几声‘万岁’,多称几声‘真命天子’,就能称做功臣了。功臣是要真为大汉立下战功的!尔懂吗?”
蔡少公道:“微臣明白了。只是,韩子非朝中之臣,万岁你看……”
刘秀沉默了一会道:“那就邓禹为功臣之首!”
蔡少公忙应命而去。
刘秀朝冯异看看道:“尔也去吧!记住,尔也算朕的开国功臣,但切莫忌妒别的功臣!”
冯异忙道:“微臣岂敢!”怏怏退出宫去。
三月之后。
白青、桓谭自荆州结伴乘舟下江东,赴韩子江南黄叶村之约。
两人乘舟至浏河,一起上了江岸。随即询问当地白姓,却谁也不知黄叶村在何处。
白青、桓谭只得上马,向南徐行,沿途见那山青水秀,沃野处处,古城小镇,亭阁无数,不觉赞之不尽。只是所到之处,均无人知那黄叶村的来历。
一连数日,都无黄叶村的信息。
白青一时心烦,就道:“桓大夫,当年我曾在当涂湖同张翠等相遇,那儿风光甚美,咱们不如先去那里息息,随后再寻这黄叶村。”
桓谭自然赞同,于是两人向当涂湖行去。
这日距当涂湖不到百里,两人行经一小河汊,官道忽地没了出路。两人只得找回路行,没走多远,前边又是河汊挡路。
两人四顾茫然,才知刚才所行并非官路,此刻竟已是迷失了路途。
他们四顾寻找出路,一时东行.一时西往,却均被河汊挡路。无奈之下,只得下马暂息,盼能遇见当地百姓,请求引路。
这时已是酷暑之日,江南暑日甚是炎热,两人急行半日,早已汗流浃背,各人倚马而坐,呼呼喘个不停。
等了一个多时辰,并不见有一个人影经过。眼看天色将暮,两人不由慌了神,心想如此困守下去,这饥困之味倒也难耐。
忽听前边河汊之中传出一阵呼啸,随即水声哗哗.却是一人撑着一只独木舟行来,近时一看,驾舟的竟是一位身着绿衣的妙龄少女,只见她边驾舟边唱道:
南阳书生胆气豪,
不识仁义识枪刀。
世人纷纷争福禄,
谁知江湖有正道。
桓谭、白青一听大奇,知那女子极不寻常,一起大喊道:
“姑娘慢行!请问黄叶村何在?”
那少女舟行不住,口中笑道:“此处只有绿叶,何故来寻黄叶?”声音未绝,舟已无踪。
桓谭、白青大急,忽听背后又有操舟之声,当即牵马往后行去,行不多远,果见那边河汊中又现一独木舟,驾舟女子也是一少女,身着蓝衣,口中也唱着曲子,细听却是:
淮阴俊杰智计高,
沛公侥幸披黄袍。
千年江河万年山,
天子哪有天地老?
桓谭、白青听了此曲,更是认定此女定与韩子有关,当即大呼:“姑娘慢行!请引我俩去黄叶村!”
蓝衣少女笑道:“此处现在是绿叶村,冬日是红叶村,就是不曾叫黄叶村。”边说边舟行不止,转瞬也是无踪影。
桓谭、白青大失所望,正在无奈,忽闻左侧又有声响,于是又向左行,却见一红衣少女驾独木舟行来,只听她也歌道:
文满腹中只识愁,
武至绝顶亦悲秋。
最是洒脱江湖游,
不羡天子不羡侯。
桓谭、白青不待她唱完,齐声大呼:“姑娘,我等乃应韩公子约而来,请快为我们引见!”
那少女笑道:“小女生在草野地,不识人间贵公子!”笑声中,舟又无踪,
桓谭、白青大急,再听何处还有舟来,却再无音讯。他们自行寻路,却东西南北均为河汊所阻。
正在急无头绪之间,白青忽道:“对了,我明白了。”
桓谭道:“你明白了什么?”
自青道:“桓大夫,这河汊的布局,同当年韩子以八名军士所布的阵势相同,当初我被八名军士困住,竟无可奈何,后来拼力前冲,倒无意中破了此阵。”
桓谭道:“那你现在何不也拼力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