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笑道:“马兄说得脱俗之极。其实昆阳十三骑,又有什么好炫耀的?若是当时我还没学好阴康氏神功,死在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董忠剑底,咱们十三骑只怕谁都活不了吧?当日咱们冲阵,又哪会想到这一冲.会冲出三个皇帝来的?邓兄,当时想过这一冲就可以当上大司马吗?”
邓禹道:“当时我只想,这一冲,若无大胜,必然是死得糊里糊涂。”
韩子道:“对,我也是这样想。只怕光武帝也是这样想。只说这点,刘文叔也确是位英雄好汉,因为他当时明知大半会死,却敢挺身冲阵。所以他做皇帝,我赞成。”
说到此,韩子又连尽三杯
邓禹笑道:“韩兄,我看你现在真的喝得不少了。”
韩子笑道:“邓兄,你怎么也来扫我酒兴?点点酒坛,四、五、六,不过六坛,全算我喝的,也不会醉呀!来来,我再敬众位一杯。”
这一次席上人倒有一半摇手谢饮。
韩子笑道:“众位累了?好,我再说最后一桩事,说完大家散席,回去睡大头觉。”
众人一起望着他点头,个个兴味十足,不知他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韩子举着酒杯,却朝邓禹道:“听说当年咱们几个在长安西京客栈,刘文叔曾同邓兄说过他的雄图大志?”
邓禹点头道:“不错。”
韩子遭:“刘文叔当时是怎么说的?”
邓禹笑道:“这可记不得了。”
韩子道:“这可糟了,你连真命天子说过的话也不记得,让蔡少公知道,上光武帝那里参你一本,你可怎么办?”
邓禹笑道:“最多像韩兄一样自由自在。”
阴丽华、吕云一起笑了。
韩子道:“你记不得了,我却记得。当年刘文叔对你说的是:做官要做大司马,娶妻当娶阴丽华。”
众人一听,又是大吃一惊,忍不住一起去看阴丽华。
韩子道:“丽华,你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吧?”
阴丽华点头。
邓禹却不解地道:“韩兄,当时光武帝说这话时,只有我同他住一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韩子笑道:“你不知道‘隔墙有耳’?那晚我也睡不着,正好听到这二句话。刘文叔当时就是放开嗓子说的,我是听得清清楚楚。”
任忠道:“皇帝这二句话,一句也没办到。”
韩子道:“不,第一句‘做官要做大司马’,他早做过了,现在更做了皇帝,那是做成功了,无愧他当年的壮志,第二句,哈哈,他可是不如我了。”
众人闻言,忍了叉忍,马援先笑出声来,终于引得大家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邓禹笑道:“说起这事,韩兄,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个双杯,不,三杯喜酒呀?”
韩子道:“我正要相请诸位。我同丽华、云妹商议过了,张老前辈也同意,咱们要待一月之后,寻见了吕前辈、我师祖等才能请大家吃这喜酒。地点大约在长江边。届时咱们专候这里的各位朋友光降。”
任忠喊道:“太妙了!”朝阴丽华、吕云各作一揖道:大嫂!二嫂!小弟先向您们敬礼了。”
阴丽华、吕云一起红了脸,众人却都大笑。
韩子捧起一只尚余半坛的酒坛,一气喝尽,把嘴一抹道:“痛快!痛快!各位,咱们长江边再见了!张前辈,丽华,云妹,咱们走!”
四人在众人送行下跨上马背,嗒嗒蹄声中,伴随韩子和两位姑娘的畅心开怀的大笑声,在夜空中荡漾了许久、许久。
邓禹等在渔阳等候光武帝对匈奴单于求和的旨意一直等了七天,光武帝才有旨意来:准匈奴求和,但舆单于必须将其子送往洛阳“习学大汉礼仪”十年,其余赔偿等项,却都免了。
舆单于接获光武帝旨意,连称“大汉皇帝圣明”,立即将刚满十岁的长子送往洛阳。
诸事完毕后,汉军方依次而退,最后退走的却是任忠的川中铁骑,那单于长子及随从也一起先行。
单于长子名叫多哈,长得虎头环眼,生性喜武,却手脚难停,学不会高深武功。多哈从没到过中原,这次能去洛阳,正是喜出望外,一路上大唱匈奴牧歌,遇有乡间小路,就跳下马来步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还时而唱二句“嘿佐嘿佐”的汉族百姓劳作歌,累得两名随从不住前后奔跑,全都满头大汗,却仍不能事事照顾到。
这日正午时分,多哈又独自跑进了一个林子,后面随从尚未赶到,忽听耳边一声高喝:“小家伙,站住!”
多哈奇怪地随声望去,只见林子中扑出两个大汉,每人手中一把朴刀,刀口都直向自己比划.脸上露出恶狠狠的神态。
多哈吃了一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条大汉吼道:“是你的祖宗!小家伙,你穿得不错,爹娘呢?银子多不多?”
多哈手一指道:“你们对我无礼,当心你们的脑袋!”
两个汉子听了,一 起“哈”地笑起来:“小家伙,反倒吓起我们来。”
先前的那个汉子道:“小家伙,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多哈道:“什么人?反正没有皇帝大?”
后一个汉子道:“皇帝是什么东两?他管不着我们,我们倒可以管管他的事。”
多哈惊道:“你们是谁?为何连皇帝都不怕?”
先前那汉子道:“因为我们不吃皇帝的粮,小家伙,你快说,你爹、妈是不是在后面?有没有带银两?快说!”
后一个汉子道:“你若不说,你看。”伸手朝一棵树一指:“他就是榜样。”
多哈睁大眼看那树,好容易看清树叉吊着一个人,那人是个秃顶,头发没有,胡子没有,眉毛也没有。大约是吊的时间不少了,他哼哼着,却听不清哼的什么,神情甚是痛苦。
多哈看着,心里不由得甚是害怕,大声道:“你们不可对我无礼!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匈奴国大单于的太子。”
先前的大汉笑了起来道:“你是匈奴国的太子?”
后一个大汉跟着笑道:“那树上的家伙说,他还是匈奴国的国师呢!”
两个大汉一起哈哈大笑道:“骗子!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