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子笑道:“论阵法的学问,古往今来,只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令先祖三齐王的了。”
邓禹道:“对呀,‘背水阵’、‘十面埋伏阵’,至今威名赫赫。”
任忠道:“师兄,你困住白青的那阵法,叫什么名?”
韩子道:“这叫八变阵。”
马援道:“好一个八变阵!这阵法是不是可变八种样式?”
韩子道:“八变阵共可排成八种阵图,每种阵图又可变成八种式样。共是八八六十四阵。”
马援道:“好家伙,有六十四阵!难怪白青困在里面怎么也出不来。”
冯异道:“只可惜最后还是让他出来了。”
韩子笑道:“那是不想把他困死。若是用八十名军士摆阵,他还能出来吗?”
邓禹笑道:“那他要出来,也已没气了。”
任忠忽道:“师兄,阵图既然这等奇妙,先祖为何不把它留下来呢?”
韩子道:“早就留下来啦!光武皇帝就懂得不少阵图,这里的几位大将军,谁不懂几套阵法?”
冯异道:“咱们懂的,只是冲锋,防守,把人困住不跑,除非人多,不然也不行。”
韩子道:“若能学得妙阵,人少也可困人多,势弱也能胜势强。咱们当年十三骑昆阳冲阵,其实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背水一战’阵法。”
任忠道:“原来你那时就在学先祖的阵法。”
韩子道:“这些日子我和云妹在漠北研习文武之道,我很多时候都在想一个问题:阴康氏武功威力如此之高,为何先祖自己没有学全?后来才明白,原来先祖当年为了助高祖取天下,研习阵法远比研习个人武功要紧,他根本没有时间学武功。可是,当他用绝妙的阵法助高祖平定天下之后,为什么又要将阴康氏神功图谱秘藏传于子孙呢?你们说,为什么?”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开口。
吕云忽道:“可是为了三齐王功高震主,反遭奇祸?”
韩子端起酒喝干,又自斟满再喝干,连饮三杯酒,方才大声道:“云妹说得一点不错。各位,你们都是韩子的好朋友,就是刘文叔,也算得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瞒你们说:当年我先祖无辜被冤,虽有满腹计谋,绝妙阵图,却因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竟而只能束手被缚,这才想到自己没有学会绝顶武功,实是等于自投罗网。所以,他伺机藏下这阴康氏神功盼后人切莫再走他的老路。今日我韩子不想替朝廷办事者,就为先祖奇冤,至今未雪,满腔冤仇,代代难平!刘文叔总算是我朋友,不然的话,嘿嘿!”
众人听到这里,一大半人脸色大变,互相瞪视,神情骇然。
任忠忙道:“师兄酒喝多了。”
韩子笑道:“谁说你师兄酒喝多了?当年在泰安城,你师兄一夜喝了多少酒?你问丽华她们——”
浑河子笑道:“这事我知道,那次你们总共喝了十二坛酒,你一个喝了十坛半。”
任忠不信道:“阴姑娘,吕姑娘,此话可是真的?”
阴丽华、吕云一起笑着点头。
韩子道:“你该信了吧?”举杯道:“来,来,大家若看得起韩子,当我韩子是好朋友,就一起干了这杯。若以为我韩子对皇帝不敬,为先祖鸣冤呜得不对,自管请便,韩子也不敢连累你们。”
邓禹第一个端起酒杯道:“韩公子乃大汉功勋之后,当今皇帝的好朋友,为国立下大功无数,谁敢不把韩公子当朋友,也就不是我邓禹的朋友。”
这一来,众人纷纷站起,人人都干了一杯。
邓禹接着道:“韩兄,咱们患难之交,却也难得像今日这样相聚,桌上有酒,不可不喝,心里有话,不可不说。请你把心里话统统说出来,也好让兄弟们长长学问。”
韩子大笑道:“好极!好极!邓兄弟.你不愧是我的故交!我先喝三杯,再说心里剩余的话!”举杯喝了,阴丽华、吕云早已各自斟了一杯,他又喝干,这才说道:“诸位大多是老朋
友,对我韩子的心事,知道的却也不多。我韩子今日可以坦诚相告:王莽当政,各路义军起事之后,中原曾有好几个皇帝,我却只在更始皇帝朝中做过事,你们可知其中原因?”
邓禹等听了,互相看看,齐声道:“这倒不知。”
韩子道:“原因很简单。这是因为,当年我先祖未央宫遭祸时,真正死的并非我先祖,而是相貌酷似我先祖的刘玄的先祖刘伯通。”
众人听到此,全都惊奇地“啊”了一声。
韩子又喝三杯,接着道:“当年刘伯通临难前,我先祖曾问他身后尚有何事相托,刘伯通笑道:唯望王爷助我后人成霸主之业。这话很清楚,是要我先祖允诺助他后人做皇帝。我先祖当时一口应诺。此后先祖果然留下遗训。刘伯通后人也一直记着此事,最后刘圣公找到祁连山来,我自然要遵先祖遗训,成其皇帝大业。”
众人听到此,个个肃然,这才明白这位文武双全的奇才为何甘为心胸狭小的更始帝效力。
韩子复喝三杯,又道:“当年昆阳之战,韩子领十三骑冲阵成功,也只为更始帝效力,当然也为天下百姓做了件好事。没想到事后有人将此首功拉扯到柱天大将军刘縯身上去了,为他大作宣扬,结果刘縯起事被杀。只怕这也是一条原因呢?可见得行事还是老实点的好,刘縯若不贪他人之功以为己有,自然不会遭杀身之祸。当然,若真是那样,又何来光武皇帝?哈哈,师弟,你又要说我酒喝多了吧?”
韩子大笑着又喝二杯,众人除邓禹、吕云等陪着笑外,其余人因他的话又涉及皇帝,虽不说他“酒喝多了”,却也不便笑。
韩子此时酒已有量,意气更豪,笑指席间诸人道:“邓兄、丽华、云妹,昆阳十三骑,你等都在其中,冯兄、马兄,你们虽是大将军,却没在十三骑之列,只怕也算憾事一件吧?”
马援笑道:“这有什么好憾的?这次战匈奴二十万骑,却肯定有我马援在内。”
众人听了,忍不住一起发笑,席上气氛这才轻松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