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五人乃是湖州有名的龙亭五虎。龙亭亭长叫姚金,世居湖州,自汉景帝起独霸龙亭,已历五世。到了姚金,生子五人,老大姚光,人称独山虎,老二姚闪,人称穿云虎,老三姚风,人称遮天虎,老四姚雨,人称决地虎,老五姚雷,称作霹雷虎。这姚家五虎自小凛凛有威,待姚金请来一名年少艺高的武师后,更将他们教成武艺出众的少年英豪,其中姚风虽是老三,武功却最高。他们还从师学成多种绝妙阵法,其中之一即是“五行阵”,此刻他们所用的正是“五行阵”,五人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列阵,虽然五人中无一人武艺高过吕云,一摆阵法,竟能将吕云连韩子一起围在阵中!
韩子自学成旷世奇术阴康氏神功,纵横数万里,从来未逢敌手。然而他从来所遇之敌都是硬碰硬的真力相拼,除此之外,他虽也精研拳术、掌法,却很少临敌运用,至于阵图、毒物,他却从未研习,更不必说使用了。此刻一见姚光五人明明功夫都不算拔尖人物,却能以阵法困住自己两人,不由心中暗暗感叹:武学之道,果真奥秘无穷,如此小小阵法,自己尚不能轻易破去,又岂能妄称“武功天下第一”呢?
韩子终究是武功超凡入圣之人,姚家五虎虽将他和吕云围住,却谁也不敢靠近他们身前,那尖下巴的老四姚雨更是以被打落半边牙的切肤之痛特别惊惧,韩子面一向他,他就赶快后退,只有韩子背向他,他才敢趁势进一步,如此几个圈子之后,韩子已然看出这五行阵虽巧,却丝毫伤不了他和吕云。相反,五人却个个怕他和吕云的真力,于是干脆长剑入鞘,只是挥动一只右拳向四面八方轮番击去,只见呼呼声响,姚光兄弟越退越远,十几拳之后,他们兄弟五人竟然个个已离对手三丈多远。
此时韩子若同吕云纵马而行,那姚氏五虎也已无法可施,五行阵其实已无一点用处,然而韩子多时未曾活动身手,此时挥拳挥得兴致大发,竟然一拳拳地打个不停。韩子拳风不住,那姚氏兄弟也只好迫得不住后退,不过又加十来拳,五人已退到五丈以外,那阵势早已不像样子,然而五人却一个也不能脱离自己的位置,怕的是一个不小心就为韩子威力无比的拳风所伤。吕云袖手看那五人就像韩子旋放的五只风筝,虽然没有线牵住,却都随着韩子手势飘飘摇摇。她越看越有趣,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这一笑,那姚氏兄弟更为恼怒,虽然阵势早已不成,却仍是拼力与韩子的拳风相抗。
韩子和吕云正一个来劲,一个有趣,忽听背后一阵呼啸。
紧跟着啸声四起,啸声之后,马蹄声又动地而来,听那声势,竟然不少于百骑。
不一会,果然从树丛后转出百余骑彪形大汉,其中一半人竟然身披战袍,未近前即散开成阵形,将姚氏兄弟和韩、吕两人一起包围在阵内。
姚氏兄弟一见这些人,早都脸色大变。姚光见韩子不再出拳,连忙将手一拱道:“韩兄,我兄弟刚才无礼,这就向你们谢罪,咱们化敌为友如何?”
韩子原同这姚氏兄弟无甚仇怨,见姚光已陪罪,自然拱手道:“姚兄既如此说,自然不必再多言。至于咱们本非敌人,却也不敢认作朋友。”
姚光知韩子不愿在毫无交情的情况下同自己结为朋友,何况自己刚才还得罪了他们,当即道:“韩兄既如此说,在下也不敢高攀。”一招手,四个兄弟立时同他聚到一处,五骑马列成梅花形,转对那百骑人马的首领。
那首领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军官,生得面容端正,身材魁伟,双目中英气逼人。只听他朗声说道:“姚家五虎,你们依仗武力,在湖州为非作歹多年,今日是你们伏法的时候了。”
姚光嘿嘿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请教是何来历?”
年轻首领笑道:“你还不服气?我乃大汉光武皇帝驾前冯大将军属下英武将军梁全,奉旨平定江南。尔等劣迹,本将军都已查得明白,今日即是为民除害。尔等若是服罪就缚,或许可饶一命,若敢违抗,定将龙亭窝巢一并捣毁,叫姚氏合族鸡犬不留!”
韩子和吕云开头听说这英武将军是冯异的部下,心里倒生亲近之感,然而听到后来,见那粱全口气甚是霸道,不觉都皱起了眉头。
姚氏兄弟更是怒上心头,姚闪、姚雷一起大骂:“无知小辈,休要狂言!”姚风更是怒喝:“贼子胡言乱语,三爷定要割下你的狗头!”连只剩半边牙的姚雨也含糊不清地骂个不休,五骑马一起冲向前,要与梁全拼个死活。
梁全见了,冷冷一笑,手中铁棍一招,百骑军兵忽地阵形一变,变成五条长蛇,疾驰一阵,顿时就将姚氏兄弟围在五个圈内,都是二十对一之势。只见二十名军士各挺手中兵刃,领军的一声呼啸,二十骑同时向前,姚光等五人刹间都已身陷刀剑丛中。
眼见那五人性命不保,忽听有人一声大喝:“莫要伤人!”
这声大喝赛过晴空霹雳,百骑战将不觉齐齐住手,其中十余匹战马竟被吓得人立长鸣,七八名军士猝不及防,一起被掀翻在地。
梁全也大吃一惊,手持铁棍喝道:“足下何故扰我大汉王师?”
那大喝的自然是韩子。原来他见姚氏兄弟即将一起惨死,又想起梁全那“叫姚氏合族鸡犬不留”之言,心想姚氏恶行再多,又岂可不分皂白屠杀合族,一时动了不平之心,所以出声喝止。此时听梁全斥问,即道:“梁将军,在下韩子,与冯异将军也是旧识。梁将军要执行王命,韩子有些不明之处想要请教。”
梁全惊道:“你是韩子?就是当年昆阳十三骑之首韩公子?”
韩子道:“正是区区在下。”
梁全拱手道:“得见韩公子,梁全甚是有幸。却不知韩公子有何见教?”
韩子道:“这姚家兄弟,不知犯了何等大罪,致使将军不仅要将他们一起诛灭,还要使姚氏合族老小鸡犬不留?”
梁全道:“韩公子有所不知。这姚氏乃湖州一霸,在江南也恶名甚著,霸田霸女,百姓早已恨透,更不能饶恕的是,自王莽作乱年间起,就勾结外邦阴谋篡夺大汉江山,王莽早已伏诛,姚氏仍伪立朝廷,公然与我大汉对抗,如此大逆不道之徒,怎能不痛加诛灭!”
韩子奇道:“伪立朝廷?”向一旁的姚光问:“令尊也称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