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为难之间,忽报有两位老人求见陛下,一位姓吕,形象威猛,一位姓展,却只有一条臂膀。
刘秀一听,即道:“原来是吕后和展雄。命他们进来。”又对耿弇道:“耿爱卿,你一同见见。”
吕后和展雄原本同刘秀并无深交,展雄更曾在五台山金枪峰以剧毒令刘秀大吃苦头,他们所以敢来投刘秀,原为刘秀曾遍贴文告,声明愿招纳一切有用之材,哪怕是曾与自己对敌过的人也同样欢迎。
吕后、展雄这次进见,刘秀果然大为优礼相待,亲自出宫迎接,并称之为“老前辈”,由耿弇相陪进宫,摆上盛宴款待。
酒席间,展雄先为曾经对刘秀无礼赔罪,接着又道:“展某此番又练成了绝世毒物,定要为陛下立盖世奇功。”
刘秀笑道:“展先生的绝世毒物,只怕又是一盆凉水就化掉了。”
话音方落,几个人一起大笑。
展雄笑道:“陛下休得取笑,展某此番带来的毒物,决非冷水可解。”
刘秀笑道:“果然如此,又有何用?”
展雄见刘秀对他的绝技不仅怀疑,而且十分轻视,心里不忿,就道:“陛下可有犯死罪的凶犯?”
刘秀道:“朕以宽柔待人,凶犯都无,哪有死囚?”
展雄道:“那就牵一头羊来。”
刘秀听了,就命牵一头肥羊来。
肥羊刚入众人眼帘,展雄忽的起身,独手臂一扬,只听那羊一声哀叫,翻倒在地,口吐黑血而死。
刘秀等见了不觉怵然,道:“果真是绝世毒物!”
展雄傲然道:“莫道是羊,即便武功绝顶之人,也难挡我一击!陛下,说起来我已为陛下除去一个大敌,算是以此微功做进见陛下的见面礼吧。”
刘秀奇道:“展先生为朕除了一个大敌?”
展雄道:“不错。”
耿弇问:“他是谁?”
吕后愤愤道:“这老毒物将韩子毒死了。”
刘秀、耿弇听了都是一惊。
刘秀连声道:“韩子死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展雄道:“陛下,你可惜什么呀?吕后费了许多口舌,想劝这小子投顺陛下,那小子却说啥都不肯,留着他不是只能成为陛下的大敌吗?”
刘秀听了,不由道:“你这话虽也有理,可是毒死他,总是可惜了。”
耿弇道:“这韩子听说已练成天下绝无仅有的神功,展先生恐怕未必毒得死他。”
展雄瞪眼道:“展某以脑袋担保,这次韩子确已被毒死了!”说着一指那死羊:“诸位请看!”
众人一看,只见那肥羊头部已成墨黑,羊尸周围大理石地面俱裂,不由尽皆骇然。
耿弇朝刘秀笑道:“陛下,韩子果真死了,展先生倒确实为陛下立了一功。”
刘秀一呆,即明其意,也笑道:“那位耿爱卿你……”
耿弇道:“微臣这就去办。”说着行礼退出。
原来耿弇想到刘秀让他向阴丽华提亲事,最难办的就是阴丽华本是韩子的挚友,现在韩子既死,阴丽华自然不会再有推却之理。所以他说展雄毒死韩子是为刘秀立了一功,刘秀一听,也明白了这个意思。
展雄和吕后却哪知这个原故,只当刘秀和耿弇真的为除掉韩子这一可能的敌人高兴,展雄是得意洋洋,吕后却心里更觉不平,一边为韩子叹惜,一边想:帝王之心果然都极毒,这光武帝刚还为韩子之死可惜,瞬眼间竟又为韩子的死高兴起来。
刘秀一再劝酒,吕后是借酒浇愁,展雄却是越喝越是高
兴。正在将到半醉之时,忽听室外一阵喧哗,跟着一女一男先后闯入,前面那女的星目睁圆,桃脸通红,正是韩子的江湖挚友阴丽华,后面那人却是神色紧张的耿弇。
阴丽华闯到酒席前,手指展雄大声问:“展雄,听耿弇说,韩子被你毒死了,可是真的?”
展雄因为饮酒过多,并没觉察阴丽华的神色,只是口齿含糊地道:“你这小女子,如此无礼,敢直唤我……名讳?韩子这小子……自然死了,我亲手下的毒,岂有不……不死的?”
阴丽华一听,眼睛瞪得更圆,连声道:“好,好,是你毒死的,是你……”突然呛的一声,拔出剑来,疾如流星,嗖地朝展雄仅存的手臂斩去!
那展雄一见剑光,酒醒大半,袖管一扬,就要以毒粉反
击,只要他毒粉一出,阴丽华定将命丧当场!
就在这危急当口,吕后和耿弇各自朝展雄袖管拍出一掌,展雄那袖管刚扬又落,但闻嗤嗤声响,袖管下面砖石瞬间碎裂变色!与此同时,忽听噗的一声,展雄那宽大的袍袖连同仅剩的那条手臂一起垂落地下,却是阴丽华已一剑劈断了他的手臂。
刘秀眼见变故突起,早已离席,耿弇持剑护卫。但见展雄双臂全无,断臂处鲜血仍是突突喷涌,神情却是呆了。突然展雄大吼一声,和身向阴丽华扑去,岂料扑到一半,突又跌于地下,原来他再次以另一只空袖管向阴丽华使毒时,新伤的断臂突然剧痛攻心,空袖扬起的毒粉竟都飞到自己脸上。这出其不意的自作自受,又使众人惊得久久不语。
只听阴丽华叫道:“你也死了?好,好,苍天有眼,叫你
自己毒死自己!”接着哈哈大笑,笑过一阵,突然昏绝于地!
刘秀一见大惊,忙传御医救治。御医诊断后报道:“阴姑娘只是一时昏晕,并无大事。”刘秀这才放心。
阴丽华醒过来之后,只是默然垂泪,既不进食,也不睡
卧,只呆呆地闭门静坐。刘秀、耿弇去探望,她都闭门不纳。
如此过了一日一夜,她突然开门奔出,派遣侍候的宫人急忙跟随,却哪及她的轻功神速?只见她疾行出宫,直至城门,奔到洛河岸边,投入河水之中。待到人们赶至河边,但见浊浪翻滚,哪里还有丽人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