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忧形于色,连声道:“王匡反出,赤眉又来,这五万不到兵马,何能抵挡?”
李松道:“为今之计,只有速遣人调兵相援。”
刘玄想了想道:“好,快遣人赴河北,让大司马刘秀速回。”
李松迟疑道:“刘秀……怕的是他不肯奉命。”刘玄道:“朕如此信用他,岂能负我?朕再封他为王,对,就封他为萧王。”
李松苦笑道:“也就只好试试看了。”
刘秀自到河北后,即得耿弇领兵十万接应。
耿弇同铜马军主将冯异交;情极好,当即陪同刘秀亲赴冯异大营说降,随行仅邓禹、马宁两人。
那冯异正是当年在九里山充当陈家武师败于韩子愤而出走之人。冯异离九里山后,到处寻访名师,先后跟三位剑术好手习武,最后遇到吕后。吕后听他诉说了败于韩子之事,甚为不忿,就将全身武艺全传授了他。此后冯异投入河北铜马军中,与官兵相战,所向无敌,威震河北,一年前与耿弇相遇,两人意气相投,结为莫逆。耿弇在同冯异谈论天下英豪时,除几位老辈英雄外,年轻一辈中第一个就谈到韩子,以后依次为刘秀、邓禹、阴丽华,冯异才知韩子实在是位真正的英雄好汉,深悔当年同韩子结下梁子。耿弇知道他的心事,竭力担保自己一定为他释解同韩子的过节,冯异才算心安。
这日冯异忽听军士报道:耿爷同两位更始皇帝驾前将军同来拜访。冯异听得这个消息,甚是奇怪,因为上二次更始帝手下大将陈牧和李松领兵来河北,都是耿弇同他联手击败的。耿弇同他早有约定:他们除了以十三骑大破王莽十万兵的英雄韩子和刘秀,就是更始皇帝亲来都不卖账。现在耿弇却陪同更始帝手下两将前来,想必定是韩子和刘秀了。冯异想到韩子当年曾空手击败自己,虽然耿弇已说过他的许多英雄壮举,心中当年那口恶气总觉难出,今日韩子前来,不如趁机再同他比个高低,若是自己现在能同他比个不分上下,说明他武艺不过如此,自己也未必就降顺于他,若自己仍败在他手下,再降顺他也不算晚。想到这里,立即吩咐亲信侍卫:“列队相迎!”手下一声爆应:“列队相迎啊!”立时听得兵刃铿锵大响,八十名虎背熊腰的超等武士排列在大营两侧。
刘秀和邓禹随着耿弇走近大营,远远见大营前剑光闪闪,刀影隐隐,近前看得分明,但见左右各列数十名武士,一个个长剑出鞘,大刀紧握,待到三人近前,数十人动作划一,让过耿弇,却在刘秀、邓禹头顶呛呛连声,刀对刀,剑对剑,架起几十座刀山剑丛!
耿弇见那阵势,早已明白冯异又是在试试客人的武艺胆略,这原是冯异的拿手好戏,耿弇自然习以为常,心里却暗暗笑道:“你真是个糊涂蛋,这套把戏演给刘秀和邓禹看,岂不是白费精神?这两位十万军兵都敢直闯,岂会让你这区区几十把刀剑唬倒?”所以装作不知冯异的意图,刀、剑声一起,只顾自己疾跑过刀剑丛中。
刘秀见此阵势,先是一愣,马上明白冯异此举必是想作试探,当即朝邓禹使了个眼色,双手一甩袍袖,对头顶刀剑视若无物,大摇大摆地向前行去。
邓禹却没有刘秀那么好说话了,他见冯异如此相迎,心头甚为气恼,本来走在刘秀之后,待到进了刀剑丛中,只听他忽的轻咤一声,身形一晃,已跳到刘秀头顶,两旁军士也不见邓禹如何动作,忽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忍不住俱向后跌,手中刀剑却呼呼有声,直往左右空中飞去,原来都是让邓禹踢飞的。
前边的十几名军士刚在发愣,邓禹身形已经落下,未等双脚落地,呼的又纵身而起,接着又是人跌刀飞,呛啷啷响个不停,如此三起三落,八十名军士倒有七十九名跌倒在地,手中刀、剑也都脱手而飞,唯有最后一名军士,人仍挺立,刀也紧握,邓禹到了他的身前,反而被迫落地上,身子晃得一晃,才算站稳。
邓禹瞪着那军士道:“你可是冯异?”
装作军士的冯异哈哈笑道:“你可是刘秀?”
邓禹笑道:“我是邓禹。”伸手朝后一指道:“这位才是刘二将军。”
冯异朝邓禹拱手道:“邓兄武艺高强,冯异想再请教几招。”
邓禹还礼道:“冯兄有此雅兴,小弟自当相陪。”这才拔剑出鞘,使了招“礼尚往来”道:“冯兄请。”
冯异见了邓禹的招式,却是一愣,马上又恢复悍勇之态,手中朴刀一晃,呼地向邓禹劈去。
两人刀来剑去,但见着着凶猛,招招劲疾,竟都只有进攻招数,却无一人肯作防御。更奇的是,两人兵刃虽异,招术却都相同,攻击方位姿态如出一家,看得刘秀、耿弇甚为惊奇,两旁军士更是个个目瞪口呆,连喝彩助威都顾不上了。
邓禹斗了二十多招,忽的叫声“且住”,随即扑的跳到一旁。那冯异也早觉出问题,邓禹一喊即收刀旁跳。
邓禹道:“冯兄,你的刀法可是跟吕后师傅学的?”
冯异道:“不错。你的剑法也是吕后师傅所教?”
邓禹点头道:“原来咱们还是师兄弟。”
耿弇哈哈笑道:“这真是不打不相识了。冯兄,你的考试该完毕了吧?”
冯异笑道:“小弟无礼,刘兄、邓兄请恕罪。”
刘秀喜道:“冯兄豪迈无忌,真英雄、真好汉也!”
冯异当即摆开宴席,四人共饮,席间刘秀畅叙随更始帝反莽征战各种情事,冯异听得大为兴奋,连声道:“痛快!痛快!这才不愧活在人世一趟!刘兄,我冯异跟定你了。倘若你做皇帝,冯异为你百死不辞!”
刘秀忙道:“冯兄此言错矣!天下英雄多的是,刘秀岂敢坐大?况我是更始帝驾前之臣。”
耿弇笑道:“对对,刘兄,邓兄,请呀!”
这一晚除耿弇外,三人全都尽醉方休。
次日,冯异召集全军将领,正式宣布投效刘秀。冯异所领军马共十七万,加上耿弇所部,已有二十五万。刘秀依此为本,行遍河北境内,铜马军八十万军马全部投降了他,加上原有部众,已达九十余万,号称百万。
此时,刘玄听李松之言杀死陈牧、成丹,赤眉扣押韩子、拥立刘盆子为帝的消息一一传来。耿弇当即对刘秀道:“照如此态势,更始帝不久必定败亡。我兄不如暂勿轻动,静观其变。"刘秀深以为然,拥兵河北不动。果然,不久又传来王匡等被迫杀出长安与赤眉军会合的消息。没过二日,刘玄所派使者赶到,将刘玄封刘秀为萧王、并令刘秀速领兵回京救驾的旨意交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