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的设立是根据现实情况而决定的,凌云在华安团实行能者居上制度,让新兵们随时都保持着一股冲劲,除少数几人怕引起恶性竟争不同意外,大部分都没什么意见。
你行你上,不行就下,很有竞争性的制度,凌云同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几条新军规。
一:觉得自己某些方面比你的上级厉害,可以提出挑战,自己队内解决,但不能伤害到别人,点到即止,败者自行到团部说明情况,备案,胜者上位,若有违此条,立即驱逐出华安团,永不续用。
二:除出操训练、哨兵站岗以外,所有武器都不得带进宿舍,休息时武器归位,上锁,专人保管,违者严惩。
三:常规小项目每次考核时间为一个月,以本月所训练科目为主要考核目标,优胜者可依次往上挑战,胜者取代败者职务。
四:非常规项目以训练周期为准,考核目标和奖励,参考第三条。
五:所有被暂时聘为教员的人不参与他们所授之课程的考核。
附:以后发现其他问题再补充条款,提出有建设性意见者,奖励。
全体成员都一致同意凌云所宣布的新军规后,才开始了分班。
凌云和众位教官希望出现的其他人挑战新任命营连级干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有常臻的例子在前,他们好像并不急于表现自己。
长官既然选择他们当营长、连长,肯定有过人之处,现在冒头出去,若是挑战失败,丢面子事小,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要挑战还怕没机会吗?等碰到自己擅长的科目,多花些时间练练,再向他们发起挑战,胜面会大许多。
没人是傻子,枪打出头鸟,常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教官说他很厉害,却只是安排他当连长,可想而知,他同级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更别说更高级别的三个营长了。
老老实实的待着,伺机而动,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接下来就是分配宿舍,由赵毅和周康负责。
除去女兵三十人和十二名营连级干部,其他四百九十八人被分成了三个营,每营又分为三个连,每连三个排,每排三个班。
女兵的巾帼连独立于三营之外,她们的任务是机动的,视情况安排。
算下来刚好每营一百六十六人,安排二十一个宿舍,加上营连级军官两个宿舍,女兵已安排好的三个宿舍,已经六十八个房间了。
还剩两间,安亮提议划给女兵,改造成洗漱间和厕所,让她们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男兵们自然赞同,谁没事去跟小姑娘争地方,再说了,总不能让她们跟老爷们共用一个澡堂吧。
这里修建时就没考虑到女兵会来,所以澡堂之类的公共设施根本就没有分开男女,让凌云吐槽设计师好久。
当所有人分配好班后,刘健绪的副官已经把所需的笔记本和铅笔送了过来,吉普车后座都塞满了,看来刘健绪还多送了一些过来。
凌云找到杜娟,她还是有些不服气,气鼓鼓的,不过还是给凌云敬礼了。
“你别不服气,人家李凝能力、学历不比你差,关键是她比你更能团结那些姐妹,就你这倔脾气,让你当连长,不合适,至少现在不合适,你明白吗?”凌云还是解释了一下。
杜娟看了一眼凌云,忽然“哼”了一声轻轻说道:“我如意表姐说过,斧头不常砍树,就会生锈,镰刀不常使,就会变钝……”
凌云听到这里忙截断她的话头,有些急切的说道:“行了,别说废话,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当一回老师?”
“当老师?教谁?教什么?”杜娟有些没转过弯来。
“教我们所有人日语,今天下午开始,为期三个月至半年,积雪消融前每天五节课,当然不止你一个人教,以后看情况安排课程。”凌云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杜娟愣了一下,茫然说道:“为何要学日语?在华夏有什么用?”
凌云有些气结:“你别管这些,就说愿不愿意吧,你若肯教,我把另外几个会日语的人叫过来,组成一个教学组,由你负责编写教材和教案,当然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能找别人了。”
杜娟倔脾气又上来了:“谁说我不愿意了?行,本姑娘还就不信了,不就是教日语吗?想当年我还是自学的呢!长官,叫他们过来,我们马上开始研究教案。”
凌云笑着说道:“这才对嘛,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人,对了,如果你们能完成任务,我给你们申请集体三等功,你个人二等功,别让我失望哦!”
说完就转身去找另外的四名日语老师了,他还得打电话给陈茹逸求证一件事情。
杜娟忽然说出的那句话很奇怪,她所说的是如意还是茹逸,凌云分不清,但华夏共产党的党旗是由一柄斧头和一把镰刀的图案组成的,她故意说出这段话,难道是暗示她是共产党员?
而且好像还和陈茹逸有关,不问清楚可不行。
也不知道陈茹逸现在上班没有,她家里的电话没有告诉凌云,只能打到医院去问问。
凌云见到四人后,让他们去找杜娟,有任务交给他们,听从杜娟安排。
交待清楚后就火速来到办公室,向总机要了医院的电话。
很幸运,陈茹逸刚好下了手术台,她声音很疲惫,应该是累坏了。
“你好,凌营长,我刚刚做完手术,正准备去洗漱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陈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就问一个小问题,你表妹跟她哥回老家了吗?”
“表妹?哦,她没回家,但不在我这里,听说是到一家报馆当记者去了,她没有联系我。”
“好,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去休息吧。”
“好,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表妹叫贺山红,前天的《潇湘晚报》还登载了她的一篇文章,你去找找看。”
“我刚看了,就是觉得她描写的表姐很像你,才来向你求证的。”
“哈哈哈,她从小就这样,年前才从日本回来,脾气倔得很,我姨父头疼得要命……”
这话一说出来,凌云已经知道贺山红就是杜娟了,看来她还真的认识陈茹逸,是组织派过来打入华安团的人。
她应该与陈茹逸有联系,不然也不会跟凌云说那些话,看来,湘北地下党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
“你快去休息吧,别忘了元旦的约定哦。”知道了杜娟的身份,凌云轻松起来。
“嗯,放心,元旦晚上,不见不散。”
挂断了电话,凌云马上又来到饭堂,赵毅已经将笔记本和铅笔分发完成,五百多人按营分坐,每个营的前面立着一块自制的黑板。
黑板前面站着一名日语老师,而杜娟则站在三个营中间的饭桌上,正在讲解日文的变迁历史。
其实,在公元3世纪以前,日本只有语言,而没有可以用来记录话语和事件的文字,所有的事情都靠口口相传。
一开始,因为处于新石器时代和奴隶社会早期,社会规模较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并不密切,没有文字并没有给日本人带来很大的不便。
但到了奴隶社会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得越来越多起来了。
很多事情,单靠语言,无法得到有效解决,人们迫切需要文字的诞生。
但要想创造出系统性的文字,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日本人想了很久。也没有创造出让他们自己满意的文字。
直到公元3世纪的某天,拯救日本人的“救世主”来了,百济的和尚把我们华夏的汉字带入到了日本。(关于这一点,在日本史书史书《古事记》和《日本书记》中有记载)
反正自己想也想不出,看到华夏文字后,日本人果断选择了自我创造文字,直接去借用中国文字来书写。
后来经漫长的时间,他们借用了汉字草书的灵感,慢慢简化了汉字,再加上当时各地方言发音不同以及他们自己的文化特色,才有了如今的日文读音和写法。
到1935年年底,日文里的汉字含量还很高,但读音不同于汉字,有些字的意思正好与汉字是相反的。
了解了日文的发展历史,杜娟才开始从最简单的发音教起,三名老师配合着她的讲解,在黑板上写出来。
然后才是学员们记到笔记本上,再一起跟着杜娟读几遍,加深印象和记忆。
第一堂课开展得很缓慢,但还是能紧跟着学下来。
刘右平很苦恼,他本来就不认识多少汉字,现在又要学日文,从他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凌云叫停了杜娟,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解决个人问题。
他把正在爆发边缘的刘右平叫到二楼,轻声说道:“别那么大压力,没人来挑战你的位置,我之所以安排大家学日文,就是为了以后跟他们干仗的时候多一点胜算,如果你实在学不会,也可以不用去的,后勤也需要人管。”
刘右平怒目圆睁,气鼓鼓说道:“跟他们干仗就干仗,学这叽里呱啦的鸟语有啥用?难道你想用嘴说死他们?”
凌云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还真有这打算,你想啊,我们全都会说日语,如果穿一身日军军装,去到他们的后方,运气好的话遇到他们的炮兵,然后我们把前线日军的位置标明,说是我军位置……”
凌云说到这里,刘右平已经双眼放光,对啊,这还真的是用嘴把敌人给说死了,看来这学会日文还是很有用的嘛。
“当然,你实在学不会也没关系,后勤是真的需要一个能扛事的人来打理,你就很合适,不过,上战场的机会会少许多……”
“去他娘的后勤,刘家就没有孬种,不就几个鬼画符吗?老子还就不信了,会啃不下来,你等着,我要是学不会,自己滚蛋,不会给你添麻烦。”
“额……我没有怪你……”
“别说了,时间到了,下去上课,长官,你可别落在我后面了。”
就是刘右平第一次叫凌云长官,很好,有改变就好,我还就不信你这大块头真有那么死心眼。
终于进入正轨了,凌云看着讲课负责的老师和学习认真的学生,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下课时,凌云还特意交待过,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老师,到时候考核不及格,有你们好看的。
晚上没有安排上课,让他们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大广场集合。
男兵负重三十斤围绕广场五公里慢跑,女兵负重十五斤跟在队伍后面。
训练要循序渐进,如果太急燥,反而会出问题,欲速则不达。
吃完早餐,就开始上课,中午再来一个五公里,结束后回来温暖的饭堂继续学习,晚上依然不安排课,让他们自行消化白天所学。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不知不觉,1936年元旦终于到来,战火纷飞的1935年终于成为了历史,而离小鬼子发动全面侵略战争的日子越来越近,更残酷的战争马上就会到了。
一大早刘健绪就打来电话,问凌云今天怎么安排。
凌云说等下过去拜访,然后还得去医院找陈医生,请她吃饭,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刘健绪自然不会说什么,陈医生还是他为了救凌云而请过去的,现在凌云要请她吃饭,理应如此的。
营地今天放假,但所有人还是按时自觉的起身出操,负重跑圈,然后开始学习。
凌云欣慰的笑了,这些新兵已经有了点兵样子,但要达到他的标准,还差得远。
至少,他们在进步,三天前第一次负重五公里,有差不多一半的人累趴,超时严重,而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跑进了标准时间,没有人跑完就倒下去起不来……
赵毅跑步过来敬礼后说道:“长官,您要的车已经停在大门口,您确定不要我们陪同?”
凌云笑道:“我只是去一趟龙山县城,你们陪着我干吗?对了,把今天的笔记记好,我回来你负责讲给我听。”
赵毅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凌云开着美式吉普,沿着山路慢慢往县城开去,刘健绪的办公室就在县城西南,离营地只十五里。
雪很厚,防滑铁链轧过雪地的声音非常好听,凌云很喜欢这种解压的声。
他没有穿军大衣,而是在箱子里找了一件灰色的风衣穿上,扣子一扣,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少校军服。
在路边摊上买了几种礼物,老板很实在,用红纸包好,扎好绳子,提在手上很喜庆。
刘健绪一个人在家,见凌云过来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叫来县城一品楼的菜,招呼凌云吃年初饭。
他不喝酒,凌云要开车就更不能喝了,两人只是简单的吃了两碗饭,然后就来到书房,谈正事。
刘健绪问也关于华安军的一些事情,要凌云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他想办法搞定。
凌云只说了德械弹药问题,其他的小问题他都已经解决了。
刘健绪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就不再谈论了。
两人还聊到东北的日军,凌云只得装神棍,说不出两年日军必会南侵,因为东北那个小地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味口了。
刘健绪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空闲时间总会过得快些,才五点半天就已经快黑了,凌云请示道:“伯父,小侄下次再来看您。”
刘健绪点点头:“去吧,请人家吃点好的,钱不够就说话。”
凌云笑道:“哪能啊,平日里也没什么地方花钱,都存着呢,您别担心了。”
刘健绪摆摆手,让他快点去接人。
凌云敬礼后说:“那您好好休息,小侄先走了。”
从这里到龙山医院只有八公里,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马上就要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陈医生了,凌云的心忍不住的热起来。
今晚的会面,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如果能见到共产党龙山县委的负责人就最好了,到时候可以多跟他们聊聊,看能不能在某些方面给他们一些帮助。
这也是他选择留在国军序列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