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换来的是他的嗤之以鼻：“呵~此等弥天大谎，你竟讲得出口？！”
永琪先是瞥了眼“小燕子”，继而望向坐在地上的“欣荣”，无法理解她“睁眼说瞎话”的行为——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将容貌各异的两名女子错认。
更何况，一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而另一边则是被迫迎娶的“门当户对”；
各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
“欣荣”急忙地想起身，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双手支在地面，试图借力撑起自己软绵绵的身子看，仍是徒劳无功。
她只好瘫坐在原地上，将颈项仰得高高的，费力地解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醒来，就发现整个人动不了的，全身都好痛。”
“等我恢复知觉了，才发现身体不是自己的！”乱了心神的“欣荣”一个劲地强调“我是小燕子”的事实：
“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欣荣的身体里面了？”
她如同炸锅上的蚂蚁，找不着方向，当察觉到四周投注而来的怀疑目光，她心慌意急地直摇头：
“我没有在骗人，不信的话，你问她...”“欣荣”抬起手臂，指向躲在永琪背后的“小燕子”，叫嚷着：“欣荣现在霸占着我的身体。”
“小燕子”置若罔闻，全副心思专注在身前的男人上，她小手扣住他的胳膊。
“永琪，你看她又在耍花样，讲这种荒唐至极的话，简直就是撒谎不打草稿！”
永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见状，了然的“小燕子”凑近他的耳边，佯装窃窃私语的模样，道出自己的猜测，灵动的双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精光：
“你说，她会不会是在水里泡太久了，然后伤及大脑，才变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事实上，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惊讶，有的面露担忧；
而作为本人，“欣荣”则气鼓鼓地否认：“你闭嘴！我才没有发疯，我很正常。是你一肚子坏水！是你...”
诡计多端的人，明明是她才对——不仅故意隐瞒事实，还倒打一耙。
“够了。”永琪沉声喝止，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中伤小燕子半句；
冷眼睨向地上的女人，他神情不耐烦道：“欣荣，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名分和地位，为何你还不知足？”
话音刚落，被点到名的“欣荣”再次发狂：“我不是欣荣，我说了多少遍，我不是她...我才是真正的小燕子。”
“执迷不悟。”永琪收回视线，捕捉到路过的婢女伸长脖子探听的小动作。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身处显眼的前庭，而欣荣的大呼小叫势必会引起注意——
下人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围观，最多是躲在暗处偷窥和窃听。
经此一闹，宫中免不了又会兴起风言风语。
思及此，男人的俊容罕见地露出几分愠色。
深陷“身份之谜”的“欣荣”无心关注周遭的变化，她心心念念的唯有伫立在几步之隔的男人，她只在意他，却得不到他的注视。
“永琪，你看看我，低头看我一眼，好不好？”她苦苦哀求着，想向他靠近，可连站起身也无能为力。
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来回地打转，“欣荣”硬是倔强地不让它们掉落。
然而，她的乞求听在永琪耳中不具有任何意义。
他索性侧过身体，以背相对，不留情面地指责：
“你还要胡闹到何时？堂堂御史观宝之女，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胡搅蛮缠之举。”
任由奴才们看笑话，成何体统？
“你素来引以为傲的知书达理、端庄高雅哪儿去了？又是嚷又是闹的，不嫌丢人现眼吗？”
一字一句，狠狠地戳进“欣荣”的心窝，惊愕得她哑口无言。
他向来不是最欣赏她的豪爽不做作、大大咧咧的性格吗？
还说就是喜欢她这份直率和真性情。
可为什么现在却拿礼节那一套来要求她？
难道仅仅因为她不是他眼中的小燕子，就连撒泼打滚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还是说，只有小燕子才有放肆胡闹的特权？
顿时间，“欣荣”迷茫了，犹如石沉大海，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困惑、她纠结着：当自己披上别人的“外衣”，不再是“小燕子”了，是不是就入不了永琪的眼、得不到他的倾心呢？
置身在一团迷雾中，她的心突然失去了目标。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的那声命令，无异于是再一记重创——
“来人！还不快扶格格回宫休息。”
闻言，“欣荣”急忙地反驳：“我不回去！漱芳斋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杵在一旁的翠儿和珍儿仍震惊于自家主子的‘骇人之言’中，听见五阿哥发话，忙不迭小跑过去，两人左右开弓地搀扶起格格。
“走开，不要碰我！”她胡乱挥动双手，奋力挣扎着，试图摆脱两道钳制自己的力量。
无奈，经过一连串的折腾，尚未痊愈的身子哪里敌得过她们呢？
同样地，两名侍女进退两难，既于心不忍主子的强烈抵抗，又不敢违背五阿哥的命令，只好两弊相衡取其轻：
“格格，奴婢得罪了。”
“放开我...”如同一具被支配的人偶，强行被带走的“欣荣”依然不死心，继续重复一样的话语。
她的离去，使得漱芳斋恢复平静。
然而一路上，不管不顾四处偷偷投注而来的目光和交头接耳的低语，欣荣沉浸在伤心悲痛的氛围中，小嘴张张合合着，念念有词道：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真的是小燕子啊！”
“为什么？永琪，连你都不信我...”
“格格！”两声惊呼相继响起，是翠儿和珍儿赫然意识到，主子脑袋一偏，晕了过去，吓得她们立刻加快回宫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