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陈定计妥当,纪时修神色淡定自若,正在这功夫,金秘书溜边进来,不知附耳汇报了什么,他立刻朝大门走去。
迎面卷起一阵风,一道年轻利落的身影进入水榭。
“舅舅!”
纪时修对她眨了眨眼,
“我突然有事要处理,你先进去陪老祖宗。”
纪甜甜嘟囔几句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姥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余笙抬头,一个长相十分清纯的少女映入眼帘,两人眼神相遇,少女莞尔一笑,露出两道浅浅的梨涡,甚是甜美。
等等,这不是昨天纪时修旁边那个女孩吗?原来是他侄女!
与少女同步进来的佣人手捧几个印着“万福兴”字样的盒子,盒里溢出的糕点香无比勾人。
看到“万福兴”三个字,余笙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纪老夫人笑逐颜开,宠溺地揉了揉孙女头发,
“甜甜,说过多少次,做事切忌慌张,瞧,这一路小跑,额头都溢出汗了。”
“还不是想着您刚回来,肯定馋万福兴的糕点了。我特地让人大清早去买的,有薄荷夹糕、红豆猪油条、白果蜜糕。”
话音落下,纪甜甜目光转向余笙,
“太姥姥,这位是?”
纪老夫人让孙女坐到身旁,
“甜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宅里的司香师,余小姐。”
余笙礼貌打招呼,“你好。”
纪甜甜愣是盯着她看了几秒,
“是说荣园里何时来了个大美人儿,姐姐,你可真漂亮啊!”
余笙被夸得有些手足无措,
“过奖过奖。”
纪老夫人亲自为纪甜甜倒了杯梅花露,
“可不是吗,余小姐的美实在让人过目难忘,甜甜,快尝尝,这是余小姐调制的香饮。”
纪甜甜的嘴就像她名字一样甜,她端起杯子,轻抿里面的液体,
“天哪,太好喝了吧!没想到姐姐不仅有倾国之色,还如此心灵手巧,”
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
“若是我能有个姐姐这样的舅妈就好了。”
纪老夫人见她一席话说得余笙满脸尴尬,立即出言解释,
“余小姐,你别怪罪,甜甜随母姓,从小在纪家长大,我们全家人都把小丫头惯上天了。”
“没事,老夫人。”
水榭临湖,三面镂空,眼见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阵阵寒风灌入内部,在场的女眷都纷纷拢紧身上外套。
余笙再次拾掇起工具箱,
“别看现在入夏了,江南雨天阴冷潮湿,我现在为大家打个香篆驱寒。”
她取出一个铜制长方形香炉,熟练地往里边投入香灰并轻压平整,然后放上模具,填入沉香香粉,填好后小心翼翼地将模具打开,用一根线香引燃篆印。
片刻,篆香的袅袅烟雾升腾,空气中香气弥漫,水榭里仿佛多了几分温暖。
看到众人都满意的模样,余笙浅笑,
“这便是苏轼口中的‘焚香引幽步,酌茗开静筵’。”
纪老夫人更是明眼可见的对眼前女子多了不少欣赏,
“余小姐,我最近睡眠不好,这种情况可以用熏香调整吗?”
余笙点点头,
“当然,我平时睡觉就习惯用香。一会我到您房间支上个电香炉,放些奇楠粉进去。奇楠的香气可以引导呼吸,在一呼一吸之间,放松思绪,平复心情,很快就可以入睡。”
此时佣人过来提醒午膳做好了,纪老夫人与纪甜甜热情邀请余笙和她们一同用午饭,她客气婉拒了。
不是余笙矫情,而是做这行的规矩。
豪门大宅中规矩繁多,万一吃饭时主人家无意谈论家族机密,有外人在总是不方便的,若秘密被桌上的人不小心传出去,司香师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为维持长久的和谐关系,司香师一般都会礼貌避嫌,并与主人家保持合适的距离。
见拒绝之意明显,纪老夫人便不好再说什么,余笙将带来的沉水香错金天珠送出。
老人家收到礼物高兴不已,临走前不断致谢,并嘱咐余笙别让自己太累,一定要按时吃饭。
…
众人离开,余笙独自到纪老夫人房里布香。待出来之时,和风细雨转眼变成铺天盖地的滂沱。
一眼眺去,倾泻而下的雨柱仿佛在天地间织下一张大网,雨气氤氲了整座荣园。
裙角迅速被雨水浸湿,余笙伸手将沾在上面的水珠掸去,并加快步伐朝大门走。
身后忽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把大伞笼罩在头顶遮住漫天雨幕,低沉磁性的嗓音与雨声同步,飘忽又沉寂,
“接连两日淋雨,余小姐身子难道是铁打的,当真不怕伤风感冒吗?”
余笙脚步骤停,地上的水洼清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稍稍一挪步,便会严丝合缝的重叠。
“你怎么追过来了?”
她缓缓回眸,纪时修立在伞下,乌黑利落的短发落了一层细密的雨珠,眉目风流俊朗,靛蓝色衬衫包裹着肩臂肌感明显的壮硕身材,无形之中让人产生一种肉比衣贵的错觉,
“不忍看佳人淋雨,所以追上来了。”
他顿了顿,
“余小姐今天不会再拒绝我的伞了吧。”
话音落下,纪时修凝着她的脸,双眸中似藏着星辰,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只看一眼,就深陷其中的诱惑。
余笙双颊不知何时攀升起两团浅浅的红晕,她佯装镇定,
“谢纪先生好意,明天上门时我再将伞归还。”
她正准备伸手拿伞,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跌落,男人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托起并带入怀中,
“余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居然要伞不要人。”
余笙鼻尖贴在纪时修不断起伏的胸膛上,她试着脱离,却被环在腰间的手臂拢紧,两人此时果真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了。
“纪先生,自重。”
温热的呼吸不断倾洒在头顶,对方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薄唇不知何时凑在她耳廓细细的绒毛上,痒钻入心,
“在巴厘岛的时候是谁先不自重的?那天余小姐可不像现在这么拘谨哦。”
余笙深吸一口气,
“宅子里人员诸多,被看见不好。”
纪时修手指隔着衣料滑动在突兀的脊骨间,
“我记得余小姐这里有纹身,”
“怎么办,太勾人了,还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