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住了五天,阮婳办理了出院手续。她着急回X港坊处理家事,买好高铁票便离开了。
回去的高铁上便接到了家里阮凯打来的电话,那帮家属又来闹了。
安抚了一下阮凯焦急的情绪,换女人自己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不肯罢休。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翻阅手机新闻转移焦虑。
直到目的地到达,手机屏幕上的新闻都不曾翻阅过。
拖着行李箱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左邻右舍的那些伯伯叔叔大姨们,你一言我一语拉着阮婳打听阮大炮的事。
女人嘴里笑着说没事,怒火燃烧着她的心,她的喉咙,她的全身。
旁人同情可怜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刺痛她的心。
随着女人离去的背影,闲言碎语更加丰富起来。
缓缓走到家门口,女人心一怔一紧。
铜色光亮的大门被泼上了红油漆,用狗血写着歪歪扭扭‘还命来’三个大字。
着实让人感到惊悚。
阮婳推开大门,客厅里的物品砸得遍地都是,只剩现在房燕坐着的沙发,妇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蹲在角落里的阮凯左手护着右手,地板上一滩血迹。
见到女人回来,他抹了一下湿润的双眼,歇斯底里道,“姐,你快走吧!求你了。他们不是要钱,他们要我们偿命。”
坐在沙发上的妇人,哀怨的眼神看着她,脸色苍白道,“婳,他们把你弟的手都打残了。”
女人走到阮凯身边,掀起他右手的袖口,手臂血肉模糊,鲜艳的血顺着手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格外刺眼。
她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
痛心道,“小凯,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把阮凯送去医院,叮嘱房燕在旁边照顾。
阮婳在走廊尽头踱来踱去,闪过一个念头,最终拨打了苏栋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温柔的声音,略带些许欢喜。
“喂,阮婳。”
“苏栋,你在…哪…我…有事…找你。”女人吭吭哧哧道。
阮婳没找他帮忙是怕添麻烦,如今也是迫于无奈之举。
“我在律所,你在哪呢?我下班过来找你。”
女人犹豫该如何说出口,缓缓道,“我在老家X港坊,我爸爸醉驾撞死了两人。现在家属拒绝接受赔偿,要我们偿命。我需要法律保护,你能帮我吗?”
她知道苏栋的业务能力,现在是很有名气的律师了,经常全国各地出差。
“你等我,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订票过来。”说完,急着电话挂断了。
望着医院长长的走廊,寂静无声的空间,女人陷入深深的恐惧。
恐惧母亲与弟弟该如何安置,恐惧对方家属又将怎样报复。
她漆黑的眼底仿佛渗了血,要将自己坠入无尽深渊里。
许久,阮婳才恍过神来。
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病房。
看着阮凯被废残的右手,双眼噙泪,苦笑道,“小凯,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有姐在,没事的。”
病床上男生呆滞的表情,沮丧道,“姐,医生说我的手废了,要做手术切除。”
说完,男生泪痕满面。
旁边的妇人房燕面如土色,呜呜哭道,“我当初怎么嫁了阮大炮这么一个畜生,现在让我俩孩子跟着受苦受难。”
阮婳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仰了仰头,让眼角的泪珠不顺流而下。
沉闷的氛围,哭泣的声音,女人感到令她窒息……
出去透了透气,平复一下情绪。
不知道苏栋几点的车,女人便早早赶到出站口等着。
望着如织一样的乘客,她双眼如雷达般扫过。
等到天黑之时,一位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的精英律师出现了。
阮婳此刻见到苏栋,如同见到恩人一般。
友情式深深的拥抱了一下。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女人别担心,一切有他在。
天色已晚,阮婳找了间民宿客栈给苏栋。
“阮婳,你真不把我当朋友,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苏栋脸上尽显担忧。
语毕。
女人眸垂,“对不起,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怕给你添麻烦。当时已经达成了共识赔偿600万,现在对方家属反悔了,要我们偿命。今天还把我弟的手废了。”
她继续说道:“对方是地头蛇,黑白通吃,我怕把你拖下水。”
苏栋听完,义正言辞的告诉女人,“你放心,打官司我的强项,让我帮你解决问题。”
阮婳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栋身上,希望事情能早点结束。
男人见她满脸焦虑,说起甜甜的趣事分解一下。
“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甜甜了,好想小可爱。”苏栋谈起这萌娃,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
阮婳忧愁的脸逐渐变得开心,她也好久没见到甜甜了。
心里甚是想念,恨不得天天搂在怀里。
现实却不肯如愿,一大摊子的烂事排队等着她处理。
“我也是。”话语简单明了。
苏栋满脸堆笑道,“要是能每天见到甜甜就好了。”
他可太喜欢这小丫头了,每次都缠着他讲故事听。现在还学会哄人了,小嘴叭叭,人如其名,真甜。
“快了,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就把她接过来和我一起。”阮婳淡淡一笑道。
苏栋拍手叫好,咧着嘴笑。
一想到以后经常能见到小丫头,莫名感到激动。
省得明日来回折腾,苏栋让阮婳多开了间房。
苏栋把流程和预测的结果都告诉了女人,还有些重要的人证物证需要明天去医院。
谈完正事,已是深夜。
苏栋送女人回房休息,自己返回房间彻夜工作,说是轻易,实则不然。
阮婳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打开一看,全是厉寒屿打来的。
想着时间太晚了,便回了个信息,明日再回他电话。
信息刚发过去,手机便传来了来电铃声。
女人下意识秒接,轻柔说道:“我刚有事,不知道你打了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充满怒气的声音,“阮婳,你又作妖?又给我玩消失。”
女人慌忙解释,“厉寒屿,我没有,我真的有事。我明天就回来。”
惧怕男人不信,继续说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头痛又犯了?”
被女人猜到了,电话那头的声线柔和了许多。
“被你气的。”
阮婳一下丝毫不惧了……